殿内气氛的变化被皇上一一收入眼底,对吕家人明晃晃表现出的对秦霜的敌意很是不喜。
宫宴之前有秦霜嘱咐在先,他没有处理京中那些某些人刻意放出来的不利于秦霜的消息,可今日,既已决定结束时就公布秦霜身份,他便不可能还任由其他人敌视他的儿媳妇。
可见秦霜不但完全不受影响,还故意在众人面前和太子恩恩爱爱,亲亲密密,分明是有意气那些贵女,和皇后对视一眼以后,都不禁莞尔一笑。
想来秦霜是心里有数,也有她自己的打算,皇上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观望一下再说,若真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给秦霜难堪,他也必定会让对方知道,他们皇室的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动得了的!
有了秦霜的真实身份这个引起所有人兴趣的话题,又有许多以前的宫宴上没有的美味佳肴,今日宫宴上的氛围比历来的都还要更热闹许多,朝臣们真正看表演的很少,大多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地说着什么,边说边不着痕迹地往秦霜那边看。
当然,有人一边享受八卦和美食,也有人因这个话题而食不下咽,坐立不安,满心焦虑。
直到头一个时辰缓缓过去,第一个贵女和给她伴舞的舞姬们一同上台,包括秦霜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
“总算要开始了啊。”秦霜看着舞台上衣着艳丽的,她没记住名字的不知道谁家的贵女,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侧目看了看阿辰,后者却正一门心思帮团团圆圆喂着点心。
“已经开始有贵女要献艺了,这可都是盯着你而来的,你还不认真看看,免得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阿辰抬起头看了眼台上,满脸不喜地收回视线,拉着秦霜的手坚定地说道:“别的女人想做什么我都没有兴趣,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辰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这会儿已经基本都想起来了,只剩下玄子灏他们到如意庄和他们谈肥料合作往后的记忆还没想起来,言谈举止也越发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就坐在他们旁边位置的大皇子和他们之间只有大约一步的距离,除非是他们说悄悄话,不然随口聊天,内容大致都听得见,这也导致,每每阿辰说出和自己印象中完全不同的肉麻话,做带着赔礼讨好意味的动作顺着秦霜时,都会露出难掩的惊愕表情。
倒不是说对方认为阿辰不该如此宠着秦霜,而是,这样的太子是他从未见过的,让他一时觉得诧异罢了,明明之前就算对秦霜有所特别,也从没说过任何情话,可现在却好似自动学到了说情话技能,而且技能点已经点满,说起来那真是脸都不带红一下的,有些话肉麻得让他这个当大哥的都不太好意思。
这也让他恍惚间明白,为什么秦霜之前面对阿辰的时候总是冷着一张脸了,任谁本来时时刻刻都会哄自己开心,说许多情话,忽然太子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都会觉得适应不良,无法接受。
秦霜抽出自己的手,举起茶杯徐徐地喝了口茶水,笑道:“没兴趣也可以看看嘛,就当时寻常舞姬表演就好,总得让表演的人知道你确实看了,也免得事后自欺欺人地说你之所以看不上人家只是一时没发现对方的表演。”
自说自话的女人他们又不是没遇到过,谁也说不好京城这些贵女们的思想就会正常到哪里去,如果真的正常,早在知道她和阿辰的关系,又看到她为阿辰生了两个儿子以后就不会如此争抢着还要插足到他们之间了。
要是京城的贵女都很文碧一样,可就省心多了。
说到文碧,秦霜目光往对面文家那边瞟了过去,发现文碧还是一脸大受刺激无法回神的愣愣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她和阿辰的事情把文碧惊得不轻啊。
在他们说话间,贵女的表演早就已经开始,这位贵女的身份算是不高不低,谋求的也不过是个太子侧妃的位置,样貌身段都还算不错,准备的是舞蹈,只是舞蹈和之前宫中舞姬们的表演比起来并没有多出彩,最多就是脸蛋更好看了一点,扭腰摆臀的幅度更大了一点。
只要没人说对方的身份,说对方本来就是个舞姬甚至是楼子里的艺妓也会有人相信,而且还是当中比较风骚喜欢卖弄的一个。
身为贵女,能拉下脸这般在众人面前卖弄风情,也是满拼的。
秦霜清楚地看见,有几个同为竞争对手的女子看见此女的舞蹈后脸色都不太好看,就不知道是因为她们的表演不如此人精彩,还是因她们的表演没有她这般能拉得下身段,放开一切地去勾搭人?
秦霜在阿辰耳边附耳问道:“有何感想?”
阿辰简短精悍地回答:“上不了台面。”
秦霜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闷闷地笑了起来,震得坐在她怀里的圆圆身体都跟着颤了颤,正吃着点心地圆圆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娘亲,不知道娘亲在笑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台上贵女的表演这时也刚好结束,向皇上行礼准备退下之时,满心期待地往阿辰这边一看,正好看见秦霜靠在阿辰怀里笑得花枝乱颤,而阿辰则用宠溺的笑容看着对方,根本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贵女满腔的热情好似被浇了一桶冷水一样,眼底的期待一下子散去,只余下对秦霜的嫉妒和希望落空的失落,最终黯然退场。
其他人嫉妒秦霜是一方面,也担心在轮到她们自己之前会有其他什么人被阿辰或皇上皇后注意到,确定头一个人失败了,心里既庆幸,又有些害怕,怕轮到自己时也会是这种境地。
毕竟,第一个上台的贵女的表演其实也算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众位大人们都看得颇为愉快,有些个比较好色的,更是每每那贵女扭腰挺胸之时目光都为之一暗,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所以,实际上贵女的表演还是很能博人眼球,吸引男人注意的,就是可惜了她想献殷勤的对象错了。
在阿辰眼里,这些女人真就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只会觉得伤眼,而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觉得下腹一紧,能给他这种感觉的,只有秦霜。
第二个贵女同样是准备的一支舞,却没有舞姬伴舞,而是独舞,一边跳嘴里还一边唱着一首婉约的曲子。这位贵女走的不是挑艳舞的路线,而是衣着暴露的路线,也算是下血本。
人一上台,不少大人们便直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几乎酥胸半露的贵女高耸的胸脯,这也是那贵女最为自豪的资本。
是个男人,哪个不喜欢胸大的女人?上了床手感也好,还能体验一把埋胸的滋味对不?当然,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些不太适合明说的其他乐趣。
此女穿得舞蹈服是收腰提胸的那种,本来胸就大,再特别地用服装凸显一下,看着都快呼之欲出了,动作稍微大一点都明显上下颤动着,看得秦霜嘴抽不已,都怕她一个不小心直接把球儿颤下来,看着都替她累得慌。
这哪像是贵女啊,简直真跟窑子里的窑姐儿似的,为了吸引女票客的注意,想尽办法展现着自己的事业线,而且那一双时不时地往阿辰这边瞥的目光里满含着柔情和媚意。
喂,姑娘,你还记得自己身份吗?演得太投入了,是不是都忘了这里不是青楼,而是皇宫里的正阳殿,周围可不都是急色鬼们,而是文武百官,甚至是皇上皇后,还有她的父母亲!在爹妈面前如此风骚,真的好吗?
为了勾男人,脸面都不要了啊?
勾成功了也就算了,这要是没勾成,回头还不得成为那些富家公子哥们品头论足的对象?就说现在,在场的就有不少各家的公子,当中也有如吕越这样的纨绔,盯着贵女的眼睛都快红了,秦霜好不怀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这些纨绔子弟们都直接扑上来把看似贵女,实则谷欠女的台上的女人压倒,好生翻云覆雨快活一番。
才两个表演,秦霜就已经觉得伤眼了,总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这真是国宴,而不是准备拍三级片的试镜会?
就这两个贵女这般的表现,如果阿辰稍微好色一点,也许就把她们留在身边做个侍妾了,凭她们这般毫不顾忌着身份的态度,侧妃肯定是不够格的,太丢人了,君不见皇上皇后,甚至是连吕翩然等自恃目标直指太子妃的人面上都有一抹或明显或隐晦的不喜吗?
要是真让这么个女子留在太子身边,皇室就该成为笑话了。
在场唯一觉得颇为满意的大约也只有给这女子出主意的她的亲娘了,这位亲娘当初能勾上她的父亲也是用类似的手段先成为妾室,再一步步成为正室,亲身经历导致她便是连教育女儿方面也完全像她自己看齐,以为就算勾搭对象是太子,也完全可以照搬自己从前的做法。
发现殿内不少人都带着垂涎之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还露出骄傲的神态,却没发现,身边的丈夫一开始就皱起了眉头,到后来,随着女儿总是刻意突出自己的胸脯,目光也似有若无地开着盯着看。
太子没见勾成,却把自己生父的目光给吸引了,这位小姐也真是绝了。
表演结束,反应和上一位一样,阿辰依旧无视对方,就算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眼底里也满是厌恶和不耐,让本来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女子顿时一连伤心欲绝,好像阿辰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情一样,娇揉造作的模样看得秦霜差点没反胃地把刚吃进肚里的食物吐出来。
后面几位就不是歌舞了,开始有一些秦霜之前查看表演单时都觉得比较清奇的画风,也不再一味只是卖弄风骚,偶尔有一两个表演秦霜能看得出对方最初的目的应该也和头两位一样,但真正表演之时却似乎很是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尽可能端着架子,大约是看出阿辰并不喜欢那种过于奔放的女子吧。
其他选择现场刺绣,或还有表演些简单魔术的,新奇是新奇了,却没什么值得人特别留意的,看得让人颇有些索然无味,意兴阑珊。
其实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贵女表演当中也只有少数一部分人比较值得留意,其他人的最多只能算是助兴,调节调节气氛,指望不少能真的被太子看中,倒是有可能被其他前来的官家公子们看上眼,等宫宴之后或许会有那么个别几个人家谈起亲事。
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相亲方式,尽管女方原本属意的对方并不是那些人。
贵女表演大约进行到一半,终于,第一个值得被注意的人上台了,是吴琴!
是最有望成为太子侧妃,或者说在许多人看来,板上钉钉的侧妃人选,毕竟,吴琴不论样貌还是家世,做太子妃分量可能不太够,但做侧妃却绰绰有余了,侧妃又不只能纳一个,有这么一位父亲掌管着整个户部的女子做侧妃,对太子百利而无一害,想来他不会拒绝才是。
吴琴本身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上台,哪怕她的表演本身并不那么引人瞩目,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就会落得和其他人一样的下场,至少,她表演结束后定然能引起不少官员或皇上的侧目和欣赏!这便比其他女子都强多了!
至于太子,她是看得出前面那许多女子的表演,太子殿下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们身上,便是偶尔看上一眼,眼睛里也没曾有过半点兴趣,反而更多时间和秦霜说着悄悄话,俩人在众人面前不断地秀恩爱,挑战所有贵女们的神经。
吴琴也不是没被刺激到,只是她比其他人相对更理智一些,认为就算太子对她并不太特别喜欢,如果皇上觉得她有资格成为侧妃,说的不太好听一点,白送你一个美人,难道你还会拒绝吗?
吴琴自然没有想过,前面那些贵女就算不能做侧妃,做个侍妾,不也算是白送阿辰的吗?也没见他感兴趣啊,她和那些贵女本质上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吴远的权利是不小,可他能给玄天国带来的利益,影响,能比得过秦霜吗?他不从户部多贪点钱皇上都该感到谢天谢地了!
吴琴上台后,秦霜拍了拍阿辰的手臂,让他别闹,一块儿看向吴琴,想看看对方想摆的所谓的围棋棋局是个什么样的局,能比她上辈子曾见识过的那些更复杂难解吗?
“你棋艺如何?”秦霜问阿辰。
当乞丐时的阿辰当然不懂得下棋,有了如意庄以后秦霜教了他不少东西,但当中也并不包括下棋这种没什么实用性,大多都是书生或老人比较喜欢的东西,却不知道阿辰还在还在皇宫的时候棋下的如何。
会不会这种愚蠢的问题她也就不问了,皇室子弟肯定从小接受最精英的教育,怎么可能不会下棋。
阿辰道:“勉勉强强吧,许多年不下了,手也生了,而且我对下棋的兴趣不大。”
秦霜戏谑道:“手握权势的人难道不是都很喜欢通过下棋来判断一个人的才能吗?”从下棋的手法路数,判断一个人在谋术方面的才能,身为太子,阿辰更应该掌握这种技能吧?
阿辰耸了耸肩,“能够判断一个人才能的也并不只是通过下棋一种,反正我是不太喜欢下。”
“那吴琴摆的棋局呢?你总该认识吧?”秦霜指了指已经被吴琴让人拿上台的偌大棋盘。
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棋盘是定制的超大版,用类似围棋讲堂上那般竖起来,将棋面冲着前方,贴在上面的已经摆好残局的那些棋子,看吴琴手里拿着的几个,似乎是后面盯着钉子,直接往棋板上扎,以此来固定棋子不会掉落。
为了表现自己的才华,吴琴这也算是相当精心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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