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朗风清,没有雨。
他们所处的位置视野开阔,正对着河岸旁浮游的灯火。透过手里的玻璃杯向远处眺望,就能看到水面上轻轻跳着的碎光,闪闪亮的,在乐声中倒映出两行春昼似的画境来。
这样的好天气适合抹一抹相思泪,叙叙昨日愁。他们喝完两瓶白的,又念起了红的好。吃完下酒小菜,连碟子里剩着的酱汁,都克勤克俭地用面包片擦干净了。
周潜拾起地上的两只空瓶子,怼到姜然眼前。
“还能喝吧?”
“ 真的,我们应该歇一会儿了。”
周潜没吭声,这答案可能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他就无言地俯视她,视交正浓之时,他突然开始用瓶底戳自己的胸肌,一下一下,梆梆地声声入耳。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才想起来,面前的男人仍在伤心,他仍然沉浸在祭祀大典中无法自拔。
她不该忘,就是五分钟前,他还在回味周老爷的音容笑貌。
他说对方体弱多病,年轻时曾被女人伤透了心。路遥知马力,不想到了最后,最靠谱的人却是那位身高六尺二的干爹。
他说周老爷喂了药以后下手更狠,会抓起硬壳儿的精装书往亲儿子脊梁上砸。为了表明自己确实没卖惨撒谎,周潜还解开衬衫纽扣,给她展示左肋下的伤痕。
她震惊地瞄了一眼又一眼,发现他的身材比想象中要好,而他的声音,也比平时低一些。
他不凶,他其实是个忘不了过去的可怜蛋。
如今,可怜蛋想多喝几口酒,她竟也要拦着人家吗。
姜然想清楚后,当即对他比出K的手势,说没有问题,还能再喝两缸。医生哼哼着,推了一把她的脑袋。
“不勉强?”
“你尽管放马过来。”
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靠在椅背上等着他去了又回。岂料他再出来时,看起来倒是比刚才更醉了。他手里多攥了两只小瓶子,重重地将它们顿在桌上后,对她斜着咧出了一口白牙。
姜然对这种一肚子坏水的笑法不陌生,它是沉先生的传家绝活。
他们待在一起日夜熏陶,不笑的时候,看着都像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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