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觉父亲两鬓已全是白发,发头已经花白,而父亲,才不过四十岁出来。
“我恐怕这并不是一个教人振备的消息。令尊罹患胃癌,我们尚要做进一步诊断检查,才能确依具体是哪一种胃癌,然后会同专家,给出一个对令尊伤害最小效果最好的治疗方案。”医生并非草木,虽然当了医生,势必要直面生死,可是始终在病人同家属宣布噩耗时,最最楸心。有人尽量保持冷漠,可是转头仍需向心理医生倾诉。
“我们全力配合,请医生尽快安排。”海喧按住兄弟的肩膀,仿佛要这样,才能不致踉跄。
医生颔首,合上检查报告,“我会。”
然后医生走出病房,给两兄弟空间,消化接受这个噩耗。
海喧颓然坐回椅子里,只决浑身冰冷,双手颤抖。
这是他的父亲。
他自幼失怙,多得父亲将他自儿童利院中接回延请心理医生常年为他做心理铺导,哪怕他以非常方式当泄心中最yn暗角落里的,他也从未打骂,只是悉心引导。
海喧常常想,自己那个未尝一见的亲生父亲,也未必会比养父任远山做得更好。
他享受了父亲给他的全新的生活,同兄弟姐妹嬉笑玩闹,冷嘲热讽,海燃园里就是他的人间天堂,所以他忘记了命远的残酷,总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命运今次的一击,是要夺在他最敬爱的养父。
“三哥——”身旁,任四伸手,握住了海喧的肩膀。
海喧望进自己兄弟的眼里去。
从小他们水火不容,往往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小四的出身,他不了解,可是从小四的身手里,他能了解到一些端倪,小四肯定是街头出身,因为小四完全是实战风格的。
而他,则是在儿童福利院里,同那些比他年纪更大的孩子争抢食物和玩具时,逐渐学会了撕打。
海喧同任四的感情,不是不好,只是看着对方,有时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过去,感觉十分微妙,不很好受。
父亲初时并不约束他们的打斗,只是打完了之后,两人都要接受惩罚,有时有打扫花园,有时是清理游泳池,这取决于他们打斗的激烈程度与破坏xng。后来两人年纪逐渐增加,弟弟妹妹先后来到家里父亲便不主张他们在任意打斗。
“想要发泄,就去道场,堂堂正正对战格斗。”父亲是这样对他说的。海喧不知道父亲对任四的说辞是怎样的,但他们的确很少再打架,只是当他们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他们会用语言刺激对方。
当然,其实是他刺激小四的时候多些,小四一贯喜欢冷着脸,把眼睛一眯了事。
然而从无一刻似现在,两兄弟的心意这样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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