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柳皓影的心情始终很好,连着梁辰这些周边的下人也跟着高兴,这个月白青烟对待他也没有那么冷淡,反而像是回到了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她不会总是害羞的像个红苹果,两人间有着属于他们的默契,日子就这么细水长流地过着,连拂面的风都是如她一样的温柔。
白青烟的情绪并不是很稳定,所以他便格外的小心翼翼,只要他不说错话,她就会对他很好,只要他不做她讨厌的事,她就会一直这样对他吧
有一日看她在窗前练字,他就过去看,龙飞凤舞笔力苍劲,行云如水的草书颇为大气。
他柔声问:“你之前不是写蝇头小楷吗?怎么突然练起草书了,我觉得你的气质更适合小楷。”
白青烟停下了笔,将狼毫笔扔到一旁,写满字迹的宣纸被扯了出来揉成团扔在地上角落。
“以后不写了。”她转身看着他,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冷冰冰的。
他蹲在地上把那个纸团捡起来,细致展开抚平折皱。
“烟儿,我不过怕你笑话,也怕你之后给我写信也用草书,我怕是都看不懂了,但是,就算不懂,我也知道你写的字是极好的。”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默默解释道。
只是她没有再看过一眼他抚平的字迹,后来他将那张宣纸裱好挂在了书房,有人告诉他上面写的是“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她还没有写完最后一句
另一日,她在院内凉亭和花匠同坐闲聊,也不知那个少年说了什么,竟把她逗笑了,她用手帕捂着嘴,眼睛笑成月牙模样,目光专注地看着那个男孩,就像是看着极珍贵的宝物。
他心头突然一沉,他已经不记得她最后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是什么时候了,像是她要马上被人抢走,他登时没了理智,从腰间抽出一个铜板,指尖用力,铜板从两指飞出宛如暗器直中那人太阳穴,刹那之间,还笑着的少年直挺挺地从石凳上甩了下去。
白青烟瞪大眼睛,倒吸了口气,马上跑到少年身边,她懂医术像是在为那个少年把脉,又查看他开始的流血伤口。
“来人啊,抬下去,请大夫疗伤好好包扎。”他弯腰拉着她的胳膊,对跑过来的下人吩咐着。
她没有挣扎,用着他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轻声问:“他做错什么了?”
“以下犯上,他不过一个下人和主子平起平坐就是没有规矩,不过略施惩罚。”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把目光飘到远处。
“是啊,真是不懂规矩,和这样的人坐在一起都脏了我的裙裾,给些钱打发走吧。”她与他擦肩而过,未曾再分给他一瞬的注视。
之后那个少年就再也没有在杏园出现。
这件事以后,白青烟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也没有为此与他生气,只是不曾到院子里凉亭小坐。
“烟儿,给我做身衣服吧,我都没有衣服穿了。”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着。
不知从何时起,他只穿着她为她做的衣服都是素色衣袍,换成了带着书卷仙气的公子长袍,他喜欢这么穿,就像是一种她给他的标记,让他有了一种归属感。
“好。”她坐在梳妆台前,淡淡应着。
那日晚上,他回府时看见卧房的灯亮着,心就像是被暖炉焐热一样,曾经他无论几时回家,卧房的灯都亮着,那时他觉得那么理所当然,忘了从何时起,她都会准时休息,有时为了这盏灯光,他会早早回家,不过是贪恋那份温暖的幻象。
他上楼看她时,她借着灯光正坐在绣架前,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绣着。
他愣在原地,看了好久才出声:“烟儿,我回来了。”
她抬起头,看到他时微微笑了下,温声说:“回来了。”
“嗯,别累着了,又不急着这几天,实在不行就改成冬衣也成啊。”他嘴角有着掩藏不住的微笑,走到她身边双手抚上她的肩膀,轻轻按摩着。
绣架上的深紫色绸缎散发着柔和如水的光华,“大姐送的?”
“应该是吧,下人送来的,说这匹花色好布料也是上层。”
“挺漂亮的,休息吧,别累坏了眼睛。”
以前柳皓影衣服最多的就是这个颜色,现在看到这颜色的衣服却觉得刺眼的狠,就像是他抹不去的烙印,洗不干净的污泥。
可是她为他做的,他怎么能不喜欢
一日下午,他在满荣楼和一个大腹便便的楼兰商人谈生意,梁辰突然敲门进来,柳皓影刚要斥责他不懂规矩,梁辰已经慌慌张张跑到他耳边说:“少爷,少夫人发脾气,喝了好多酒,谁都劝不住。”
柳皓影眉毛纠结在一起,霍然站了起来,对那个商人说:“请兄台明日再来。”
“送客。”
说着没理对方勃然发怒的表情,急匆匆地上了梁辰准备在门口的马车。
“少夫人今天上午去哪了?”他在车内问。
“少夫人今天陪夫人去了五王妃府邸做客赏菊。”梁辰回答。
“谁陪着去的?”
“小蝶,现在还是杏园劝夫人。”
“快点!”柳皓影催促着,白青烟几乎不喝酒,她一喝酒脸颊发红,她说这是过敏症状。
为什么她会喝酒?他心脏跳得很快,山雨欲来
他进府时小蝶焦急地等着,看到他马上跟了上去,说:“少爷,快起看看夫人吧。”
“她今天听了什么了?”
“并没有什么,进了王爷府后少夫人就让我在门口候着。回来的时候,夫人就到酒窖去挑了好些酒让下人送到楼上。”
“下去吧,要厨房煲好醒酒汤送上来。”他匆匆的走着,对小蝶吩咐道。
刚到门口,他便闻到了弥散开的酒气。
推开门,屋内一片狼藉,他的衣服都被随意扔得哪里都是,还有一件他很久没穿的蓝色绸缎长袍被剪刀剪坏撕碎,她在厅内的桌子边,桌子上摆满了小酒坛。
“回来了?他们说你夫人疯了?过来喝酒啊?”她脸颊微红,摇了摇酒瓶子对着她妩媚的笑着,拿着小酒壶仰头喝着酒,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快步走到她身前要抢走她手上的酒壶,没想到刚碰到酒瓶,她顺势将酒壶摔着地上碎裂数片,另一只手毫不留情打在他的脸上,柳皓影丝毫没有防备便生生挨了这巴掌。
“不喝酒就滚。”她死死地瞪着被打得愣住的柳皓影,缓缓吐出几个字。
“烟儿,你醉了。”他扶着她坐下,缓声与她说。
“柳皓影,我清醒的很,如果我真的醉了,我就会杀了你。”她对着他痴痴地笑着。
说着她又拿起一壶酒凑到嘴边大口地饮起来。
“烟儿,今天怎么了,这么不高兴,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解决好不好。”他不敢再去夺她手里的酒,只能软声哄着。
“我娘亲说我出身高贵,是玉朝丞相府的二小姐,要时刻注意礼数,是不可以做有失身份的事,不可以与身份低微的人说话,更别提同席而坐,那是自降身份的愚蠢举动,可是,说来可笑,她原来也不过是伺候丞相的丫鬟,爬上了丞相的床,生下了我,才成了夫人。” 她喝了口酒接着说:“或者因为她,所以我格外在意这些莫须有的名声,明知道柳家二少爷风流不羁,流连花楼,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你,这样我就可以摆脱庶女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成为玉朝第一家族的夫人。”
她看他微微皱起眉毛,将脸靠近他的脸,用食指抚平他眉间的皱痕,说:“不要皱眉,我夫君脸这么好看,皱起眉来会吓到别的姑娘的。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着若是将来与你生的孩子一定要像你多一些,这样,那个孩子就是真正的十全十美千金之躯。我的孩子应该是嫡长子,嫡长女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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