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响起,教室声音陡然变大,学生三五成群陆陆续续走出教室,顾望舒磨蹭到人都快走光了才收拾好,沈书颜施施然站起身垂着眼睑望向她。
“走吧。”
“哦。”她小声应答后认命地站起身。
从教学楼的地下一层连接地下停车场,他穿着黑色大衣走在前面,步伐不快不慢恰巧可以让她跟得上。她在他身后偷偷给付南时发一个微信告诉他,明天再把水杯还给他。
沈书颜开车很稳,顾望舒上了车就低头玩手机,她不想说话就不说话,她不想承认在沈书颜的淫威下自己无力反抗的怂样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这件事。现在她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沈书颜太奇怪了,她根本看不明白。
“我请了私教,以后每天放学去我那补课。”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着前方,如果不是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都怀疑不是在和她讲话。
“不了吧,晚上下课都得九点多了。”
“我送你回家你怕什么,太晚了你就留在我那,你又不是没睡过。”他瞥了她一眼,就像是质疑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矫情似的。
顾望舒骨子里是个矜贵的名媛,顾家家教很严的人,书香门第出身,古筝表演艺术家楚怀晴唯一的女儿,她可以娇蛮任性但是分寸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这也是沈书颜一直接受她的原因,她在处理事情细枝末节之处散发出来的从容聪慧是普通女人穷尽一生也学不来的。所以哪怕追了沈书颜那么多年,她也只是在追求而不屑于将任何动物本能的事强加于沈书颜,偷偷爬上床、露骨引诱等下作举动,顾望舒小姐都是极其不耻的。所以以前她也留宿在沈书颜的公寓客房,虽然心中悸动但是不曾做过逾矩之事,偏偏就在前几天他和她睡到一张床去,这时候沈书颜的话就不得不让顾望舒多想其他含义。
“还是不打扰你了,挺麻烦的。”她撇着嘴,忽视他可能的言下之意拒绝道。
“我不觉得麻烦,不是想好好学习吗?付南时能有老师管用?”
“我没有钱,承担不起私教。”
“你要多少?我给你转。”
顾望舒心里有一口气愈发沉闷,他说话始终不紧不慢,好像她说什么都是废话,每一拳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似的难受极了。
“要可以包养下付南时那么多的钱,你也给我吗?”她拧着眉,挑衅着。
在一个红灯前,他踩住刹车,终于转头看向她,剑眉低压狭长的眼眸盯得她隐隐发抖,他下颚绷紧,舌尖舔了下牙根,说:“小月,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我不喜欢付南时,尤其从你嘴里说出他的名字,我想弄死他都易如反掌你知道吧。”说出的话满满都是警告。
顾望舒乳名小月亮,从上小学之后,她所有的亲人都不这么叫她了,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不免愣住,顾望舒和沈书颜第一次见面时,两人才五岁,两个小孩在院子里追着跑着,那时,沈书颜就跟着妈妈叫她小月亮,后来她觉得小月这个名字实在是土,就不允许别人再叫。
现在他叫出小月这两个字,却像是有无限的情意缠绵在他舌尖,勾人得紧。
这句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就只是夸大的威胁,可是沈书颜说的确实事实,她曾眼睁睁看着沈书颜拿着棍子将一个男人的双腿打断,整个过程他嘴角叼着烟甚至还噙着笑,杀人放火这件事放在任何普通人家都是一辈子无法接触的事,可是S市的沈家祖上靠倒卖军火发家,而后经过几年变革成为一个全国有名的黑帮势力,如今虽已经将资产洗白大半,但手中势力依然可以草菅人命。沈家为什么和顾家交好,也是因为在过去十几年中曾任S市公安局长的顾明朗曾是沈家黑势力最大保护伞。
“周六的聚会我带你去。”他开着车,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不重要的事随口提起。
沈书颜说的聚会是几个与他私交甚好的顶级富二代红三代之类的名流,从顾望舒知道他会定时去参加这种聚会开始她就拼了命地要跟着去,每一次都被沈书颜以“聚会不允许带外人”拒绝,她是外人吗?!
她还真是
顾望舒以前就像是个老母鸡一样,一想到沈书颜脱离自己的视线去会所或者会馆聚会,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会出现一些灯红酒绿男男女女的场景,以至于每次沈书颜要去,她都自己生气很久。
“不是不允许带外人吗?”她脸转向窗外,雪没有停下的趋势,太阳已经落山,黑夜降临,周围只有影影绰绰的路灯洒在她脸上隐晦不明,似乎对于他的提议没有任何意外欣喜。
“你是吗?”
“我不是吗?”
车里再无人应答。
她抬眼看他冷峻的脸庞,说不出心里那复杂的滋味是什么。
她记得上辈子她在打胎之前给他打过电话,那时候他们因为顾小凡在冷战了两个星期,她问他“是不是只要是顾家的女儿,你都会对她那么好。”
他只回了一个“是”,回答的那么冷淡那么令人绝望,这也是她的一个肯定让她狠心去小诊所打掉自己的孩子的原因,甚至为此付出巨大代价,最后落了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跑车缓缓停在顾宅门口,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手拿着书包,一手关上车门,车窗下移,她面对仍坐在驾驶位上的少年说了声“谢谢你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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