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当当的花束,一手只能抱两束,现在全蔫了。他勉强将十束花全部抱到怀中,转身往外走去。
大雨中,根本打不到车,他也没再打车。
迎着雷电与大雨,他失魂落魄地往花店走。那位客人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他觉得,那个客人说得挺对的。他常常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事。
他怀中的花越来越蔫,可他不愿意松开手。
雷雨之间,还刮着大风,他湿了的衣服满是凉意。曾经他是个下半身毫无知觉的瘫子,经过长期的治疗,双腿才渐渐恢复知觉。而这样的雷雨之下,天地间好像就他一个人。就连他的腿,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雷与电。
他的腿有一点酸疼。
他的眼前十分模糊,他甚至没法用手去擦去脸上的雨水,他知道他不能再这样了,他的腿吃不消。医生叮嘱过他太多次,要好好保护腿。就连四月份的时候,天气那样暖了,他腿上还穿了两条裤子。
他的腿就是他的命。
他开始加快步伐,离他的花店越来越近。终于,再过一个马路,就是他的花店,他的心光。
开这家花店的时候,他哥哥说这个名字土,说就用他的名字“冬阳”,都比这个好。可他坚持用这个名字,他觉得“光”是一个特别奇妙的字眼,是一个能让他瞬间便充满能量的字眼。
他喜欢。
现在,他的店就在眼前,他深深吸一口气,绿灯亮起的瞬间,他往对面走去。
离开斑马线前,他将花全部并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去裤子口袋里掏钥匙,却是空的。他的脑袋也空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又没带钥匙,钥匙又被锁在了店里。
他抬头往花店看去,脚下却是踩到了几片梧桐叶,太滑,双腿本就已酸疼的他,狠狠摔了一跤。
花束散得满地都是。
连连“嘶”了好几声,乔冬阳疼得眼泪全部掉了下来,这是真正的生理眼泪。之前那样难过,他都没哭。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腿却麻了,站不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十分慌张,他害怕他的腿又出问题了。但多年来的乐观,告诉他不要想这些,他咬牙,撑着地面,一寸寸地又站了起来。
身边没有丝毫可以扶住的事物,他的双腿微微颤抖。他再也管不了那些花,他试探着往前了几步,腿抖得更厉害,他走得愈发小心。
身边再没人,他也要走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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