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记忆犹新,是因为那天的梁崇鲜活得几乎不像梁崇了。
梁崇瞋目切齿,也蛮不讲理,从前往后,康敏敏都不曾再见过那个梁崇,梁起潮病发后,梁崇愈发沉稳内敛,如同那个有喜怒哀乐的梁崇从未出现过一样。
康敏敏后知后觉地反省自己,她或许真的让梁崇太累了。
梁崇从小到大都是人群里最优秀的一个,她习惯梁崇的优秀与付出,理所当然地将担子压在梁崇肩上。她和梁起潮只有梁崇一个儿子,梁崇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甚至因为怕梁崇寂寞,拼命想把梁崇和世jā的女儿凑到一起,购置了两张婴儿床,放在澳洲的房子里,却连梁崇喜不喜欢对方都没问过。
这时再回忆,她方懂得,不是梁崇不再鲜活,而是梁崇认为轻松自在的时刻,不必让她看到。
须臾间,她也忽然发觉宁亦惟的不同,知晓了梁崇捐给物理系的实验室,敲了墙重造的可以观星的阁楼,定制的放书矮柜,和房子里车里无处不在的宁亦惟的痕迹的含义。梁崇的戒备心把所有人阻挡在门外,却让宁亦惟来去自如,替宁亦惟铺好柔软舒服的床榻,调适宜温度,只为让宁亦惟不走。
梁崇看着康敏敏,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猜到康敏敏想问的事,不愿做先开口的人。
“梁崇,”康敏敏看了一眼在机舱后部坐着的梁崇的随行下属,不知该不该劝,也不知该劝多少,“宁亦惟……”
“你不用担心,”梁崇伸手转了转咖啡杯,杯底和瓷碟摩擦,发出很轻的沙沙声,“我和宁亦惟不大可能在一起。”
康敏敏挑选着措辞,隔了几秒,问:“为什么,他不喜欢你?”
“没有为什么,”梁崇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不回应康敏敏的第二个问题,只说,“但是我不打算结婚。”
“那要是他要结婚了呢?”康敏敏冲动地问,“他再也不找你了,把他那些东西全从你家搬走呢?你能一辈子不找别人吗?”
梁崇没有被康敏敏激怒,心平气和地面对康敏敏,说:“他可以结婚,不过永远不用想把东西从我房子里拿走。”
康敏敏怔了一下,她发现梁崇回答得太快了,就如他已经想过无数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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