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笑了。
笑容里有一种饥饿到极致而又觅得食物的狂喜,令人毛骨悚然。
黑衬衣,平直领结,尖头皮鞋,纯白色宴会礼服——这是一个迷途的绅士,向何岸缓步走来,仿佛要邀请他共舞。何岸打心底里感到恐惧,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后退。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购物袋“砰”一声落到地上,豆腐、青菜、马铃薯七零八落滚了一地。
“何岸,何岸!你到家了吗?!”
程修等不到回答,握着手机急得满头大汗。
一段短暂的静谧过后,他听到电话那边猝然传来了一声属于何岸的凄厉尖叫,紧接着是人体撞上墙面的钝响。钥匙被什么人粗鲁地夺去、粗鲁地捅入孔眼、粗鲁地转开把手,随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撞门声。手机被遗落在门外,所有的响动随之一轻,变得又闷又远,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隔着门板听到了何岸绝望的呼救。
完了。
程修呆呆地看着手机,心想,这下全完了。
第九章
何岸被打横抱进客厅,仰面抛到了沙发上。
与婴儿衣物依偎而眠的抱枕们接二连三弹起来,高高跳至空中,砸歪了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撞翻了马克杯,擦飞了一叠杂志,最后凌乱地滚在地上。
郑飞鸾的身高接近一米九,这一下抛掷落差足有一米,何岸的腰椎直接撞上塑料收纳盒坚硬的棱边,一瞬间,类似断裂的痛楚沿着神经钻透腹部,整个肚子都硬了。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惊恐中只觉小腹一阵猛烈痉挛,紧跟着腿间温热,大量未知的yè体涌了出来。
何岸僵在沙发上,像一只断了发条的老旧钟摆,口中尖锐的叫喊戛然而止。
他表情木讷,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天花板,身体一动不动。
铃兰。
他还没足月的小铃兰,要怎么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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