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宫女都能够随意出宫游玩了,怎的老娘在宫中的时候没有这等福分?”
饶是她已经将声音压得十分轻微,可薛海娘仍是隐约听了些。
……
薛海娘拂去额前渗出的些许冷汗,又低头瞅了眼自个儿立在人群中却显得格外招摇的宫装。
她倒是忘了这一茬。
宫女一到二十五的年纪便会被放出宫来自由婚配,如此说来,这民间估摸着也有不少从前在宫中当值之人。
而宫女的服侍素来不变,想来那少妇能一眼认出她宫女的身份也是理所应当。
须臾。
“请问,您知道最近的成衣店往哪儿走?”思虑周全后,薛海娘顺手拦了拦离她最近的路人,脱口便问道。
那路人亦是愣了愣,须臾回过神后才指了一个方向。
薛海娘道过谢,便往成衣店去买了一件合身的男装。
为何是男装?
一来,女子孤身一人在外,且又是如此繁杂的街道难免容易引来祸端。譬如方才那调戏之人。
二来,男子游走各种场合却是比从女子方便些许。
薛海娘千算万算,她自以为一番思虑周全,却恰恰是算漏了一点。
“瞧着公子这一身入流的打扮,啧啧,定是大户人家的爷,可有兴致来我们这儿坐坐?”
刚一出成衣店不久,拐角刚迈入花街,迎面便来了这么一句。
薛海娘高挑着眉,瞅着跟前老鸨打扮的少妇,身段婀娜、凹凸有致,原先许是称得上天生丽质的容颜已被脂粉荼毒得有些面目全非。
薛海娘忙不迭摇头如捣蒜般,“不了不了,在下这一身是租来的,在下身上的银子只怕是去不了您口中那等矜贵之地。”
说完,也不去看那老鸨面上由白转青的脸色,忙不迭抽身离去。
薛海娘倒是不知自个儿入了宫闱作了一回宫婢,倒是生出了这般厚如城墙的面皮,若换做是以往,方才那以疫病为由、又或是如今以这租衣服为由,这等略带尴尬的缘由她只怕是说不出口的。
漫无边际地便这般顺着花街来到了江边。
河畔皆是驻足着或是家人、或是新婚夫妇、或是陷入爱河的年轻男女,托着长明灯正虔诚祷告。
她并未事先备好长明灯,是以如今到了这江边也无长明灯可许愿。
“既是来了这儿,怎的也不学着放一盏长明灯?”
清浅温雅的声线响彻耳畔,薛海娘一怔,回首便对上那琥珀玉石般的眸子,他背对着姣姣月光,却有千万长明灯的灯火衬得他瞳仁明亮异常。
薛海娘有些恍惚。
话本里头所描述的,璀璨星眸或许便是眼前这双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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