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这两天,自是相安无事。最大的事也就是戚都督命人找我,让我带着炙去找他,给他讲解新式长短铁炮的使用。我的存在更多的是作为翻译,但这样也好,我也跟着学了不少知识,更加深了与这位明朝北方军事主官的感情。尤其是在扶桑人、鞑靼人、女真人的未来走势上,我还做了些大胆预测,其实就是把历史隐晦的说了说,却深合戚继光之心。
但是,每每当他问起本朝前途,我却笑而不答,惹得他摇头叹息不已。为此,他还赏了不少银钱、武具给我,我知道,这是作为我枪械模型和教练的对价,而我则向他请示,将这些赠品统一置换成几套贴身软甲。戚都督不明何意,我却直言不讳,如今风云际会之际,突发情况常有之,要钱财这些身外物意义不大,一套宝甲却无异于一条命。
戚都督大笑道:“你却惜命!”
我微微一笑道:“在下胆小。”惹得他哈哈大笑。前世作为清洁工,尤其是一名擅长暗杀的清洁工,我没少把人的喜事变成丧事,节日变为祭日,所以每逢年节,我总是格外小心。
根据目前营区的防御状况,以我一个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实行刺杀并不很难。尤其是这几天,九鬼政孝和墨——就是那个特别擅长隐匿刺杀和情报收集的下忍,二人多次提醒我,近来营区周边突然出现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貌似不通文字,言行举止粗鲁,曾有同伙二人在集市酒馆里喝醉,当众自相摔角为乐,十分相似于鞑靼人,让我多加小心。
作为参谋的鸢更是让砂——就是几人中武技最强的男下忍化妆成我的家僮,留在我隔壁厢房随时保护。于是我将这些顾虑告诉了戚都督,他点了点头,却表示无大碍。我自然不再多言,只是私下里告诉九鬼政孝,加强对商队的保护,叶公、姨夫和燕珠都在那边,更让人稍后把软甲带给叶叔父和不悔——这些装备,他们的级别是不可能装备的,所以我把他们也考虑了进去。
软甲到手时一共八套,一套银丝甲,七套钢丝甲。我拿起钢丝甲观瞧,这种软甲其实就是个钢丝坎肩,用金属线与兽筋紧密穿引而成,又在前后心加了一些叶子甲片作为加强,入手很轻,大小可由肋下系带调节,穿在外套里面绝不显眼,也几乎不影响活动,却可有效抵挡匕首、短刀这些轻型武器的割裂攻击和一定程度的穿透攻击,十分有益。
而银丝甲大致相当,只是更柔韧,更轻便,更坚固,只有参将以上武官才有资格申领。戚都督给我的这套银丝甲,固然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却也绝对是格外开恩了。
我想了想,命人把这套银丝甲给叶思忠拿了去,他作为营官,只有钢丝甲,我送这份礼不可谓不厚。他开始推辞不受,我坚持要送,最后他不得已才收下,便命人送了两套钢丝甲、两柄精钢短剑给我,我也受了。另外,前几次聊天时我还说过,自己擅长弓弩射击,他还命人私下送了副机械弩给我,叮嘱我一定收藏好。这也是违禁品,他这样做,却是不欠人情的意思了,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一晃到了除夕。自上午起,天上就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花,到了下午竟然下的大了。到了傍晚时分,整个天地竟是一片银装素裹。忽然有些想家,那时候的除夕,总是我和铃木叔叔,有时会去钢铁樱花,冈本先生和美奈子也是唯他二人,我们四个人会一起过节。记得有一次,美奈子在除夕夜放了首二泉映月,二胡的曲调几乎听的我落泪。从那以后,我就在艺术课里央求铃木叔叔增加了二胡。
昨天我就想起这事,让夙告诉姨夫,帮我寻一把二胡,啊,对!现在叫奚琴。没想到,市镇上寻遍了也没有找到,直到晚上在醉仙楼吃饭,卖艺的师傅用的恰好是奚琴,姨夫软磨硬泡,最后用市价的一倍买下了这把琴。
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校了校准,我试着拉了首二泉映月,听到前世的音乐,我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几乎要落泪。一曲毕,却听掌声在侧响起,回头看时,却是叶思忠和叔父,后面跟着不悔。我连忙起身,叶思忠赞道:“启蓝文武双全,可赞可叹!不知此曲何名,竟从未听过。”
我刚要回答,却听外面哈哈笑着进来一人,正是戚继光戚都督,他边走边说:“引子之后,此曲旋律由商音上行至角,随后在征、角音上稍作停留,以宫音作结,旋律如微波起伏,恰似老者端坐水边沉思往事。且容我一猜,此曲可与止水有关?”
我连忙起身逊谢:“回都督!都督慧耳,此曲名为《二泉映月》,乃我师傅独家所做,尚未传于市面,不想却被都督一语道破!在下佩服!”
戚都督接过二胡,仔细端详道:“此琴多流传于北地,你师父想必游离极广。嗯……与授你武艺者可是一人?”
我回答:“正是。”铃木叔叔买的教学视频,也算一人。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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