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言安安静静地养息,沈濯看着父亲精神渐好,这才放了心。
这一日,三月初一。
沈濯照例带着玲珑、隗粲予和福顺,驱车赶往“山家”。
小小的院落一如去年破败。
然而沈濯等却都敏锐地发现:院子里似是干净了许多。
敢是去岁北渚先生拜托来照看小童昧旦的那个朱婶勤快了起来?
隗粲予想要推门而入,沈濯却制止了他,给福顺使了个眼色。
福顺上前叩门,高声道:“北渚先生可在?”
这次没有乒乒乓乓的杂乱声音,也没有昧旦童稚的恼怒呼喝,倒是响起一个平平静静的童声:“贵请稍候。”
沈濯和福顺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隗粲予则哈哈地笑了起来:“雁凫,今次轮到你守家了么?”
沈濯和福顺不及反应,那边柴扉打开,一个比昧旦略高一些的小童,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疾步跑了出来。
拉开院门,一张温文有礼的面孔露了出来,站直了,欠身拱手:“几位贵久等了。”
抬起头来,看到隗粲予,笑容愈盛:“隗先生,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隗粲予似是非常喜欢这孩子,伸手去摸他头顶,却被小童偏偏身子闪开:“雁凫,你又长高了一点啊!看来北渚先生给你的伙食的确不错。”
说完,给他们两方相互介绍:“这是山下沈家小太爷的重孙女,礼部侍郎的掌珠,沈二小姐。我的东家。这是她的丫鬟。这位则是湖州长史万俟大人的随从,借给二小姐当车夫。”
“北渚先生有两个童儿在身边跟随,一个是你们去年来时见到的昧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小雁凫。雁凫比昧旦大两岁,懂事许多。先生身边的衣食,多是他在打点。”
沈濯这才知道这个彬彬有礼的童子,竟然是北渚先生的小管家,当下敛衽屈膝,正经行礼:“雁凫小哥好。”
玲珑和福顺连忙也跟着行礼。
雁凫侧身闪开,微笑道:“不敢当贵之礼。既与隗先生熟识,断无怠慢之礼。几位请进。”
气气地将他们领进了房间。
房间里头依旧简陋,却极为整洁。只是沈濯等人去岁并不曾入内,并不知晓。
隗粲予啧啧称赞:“昧旦被你宠坏了,甚么都不会。我去年年前来过一趟,这屋里都快能养猪了。”
雁凫莞尔,请他们坐下,手脚麻利地端了开水来,答道:“我们回来时,他的确也脏成了一只小猪。这也是为什么先生这趟索性带了他出去。”
含笑对沈濯道:“沈二小姐捎来的信件先生临走恰收到了,相邀之意已经明了。只是先生还有些私事要处理。留下话来,若是二小姐上门,便让我转告小姐:先生拟于秋日上京,到时候若是有缘,再与小姐面谈。”
竟是料事如神?
沈濯笑着颔首:“多谢小哥。”
隗粲予听说北渚先生要进京,已经十分高兴,又伸手去摸雁凫的头顶:“先生若是上京前还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我在侍郎府不走了。他若是不乐意跟旁人打交道,就给我带话,我出府见他。到时候,我请他吃京城八大件。”
雁凫躲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谑:“这件事我们先生与隗先生不同。我们先生不爱请人吃饭,只躲不过那生要抢的。隗先生则最爱请人吃白话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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