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如今当家的是金二老爷,也就是金少爷的亲爹。
相较于金少爷贯穿发丝到脚后跟的纨绔之气,金二老爷则是从头到尾的奸商气质,尤其是看人的时候,一双小眼睛总爱滴溜乱转,透着算计。
不过眼下,他对着眼前的两个人,难得将目光聚集在了一点,佝偻着腰,非常谦卑的样子。
“是,大人说得极是,只不过小的只这一个儿子,如今林昭逼得又紧,小的不得不担忧呀。”
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正低头欣赏着自己保养得当的手,另一个则端着茶杯品茶。
听他如此说,看手的那位像是没听见似的,头都不抬一下,倒是品茶的淡淡笑着,以杯盖轻轻拨弄着茶叶:“他又不是你们这儿的官,金老板有这功夫怕他,莫不如好好将账盘了,若耽误了买卖,才是要命的。”
金二老爷咽了口吐沫:“可是,小人的儿子……”
品茶人微微敛起笑意看着他:“金老板是担心,我们会放着金少爷不管吗?”
金二老爷腿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不敢再多言,只满面谄媚道:“是是是,小的明白了,小的定将账本做得明明白白的,好教人看不出毛病。”
品茶人牵扯了下嘴角,低头喝茶,再不说话。
金二老爷觑着二位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道:“二位大人,那小人就先退下了?”
没人理会他,他只得佝偻着腰,蹑手蹑脚向后退了出去。
待他出去了,品茶人才放下茶杯,冷道:“蠢货。”
看手的那位终于欣赏够了自己的肤白貌美、十指纤长、连每一个骨节都好看到了极点的美手,懒洋洋地说道:“理他作甚?又活不了许久了。”
品茶人呵呵地笑着,笑声和痰卡在嗓子里般的难听,因见他起来了,问道:“你去哪儿?”
那人伸了个懒腰,露出了一副仿佛连站起来都是被逼迫的表情:“去见见那位林大人。”
品茶人不想从他嘴里能听见这么一句,木了片刻才道:“你竟然会在意那么个东西。”
那人叹了口气:“你不觉得有趣吗?没死就算了,还能在这儿闹得风生水起。”
品茶人不以为意:“随你,我去养养精神去。”
说罢,起身往后去了。
……
自穿越以来,顾绮最好奇的,其实是自己这身体到底几岁了。
看脸的话,十六岁顶天了,可个头大约超过一米七了——比她前世还高些呢。
如今她穿着一套绣竹的墨色衣服,是周庆娘以林昭旧衣改的,更显得她挺拔且消瘦,像极了当世的读书人。
周庆娘愣怔地看了好久,才喃喃道:“如非知道信君是独子,我真要怀疑姑娘是他的妹妹呢。姑娘真的全然记不住家里的事情?”
顾绮正了下官帽,听见这话笑道:
“人有相似嘛,况且我觉得不是很像。”她说着,点了点脸上以粉覆着的朱砂痣的位置,“我这个朱砂痣那么明显,若真有人认识,该认出来的,可是我在六凉县好几天,都没人见过我,所以,我连自己到底是哪儿的人,都闹不清。”
周庆娘安慰道:“姑娘这般人品,父母定然不是俗人,会找到的。”
顾绮笑着没接这话。
谁又知道真相呢?还是先莫替原主领了这等赞誉吧,万一自己真情实感了,将来发觉爹娘没那么好,原主岂不是更可怜了?
她如是想着,揣好了钱,嘱咐道:“周姐姐先歇歇吧,我去四通票号看看,等下就回。”
……
如今张掌柜已走了二十天,还没有消息;文正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道事情安排到哪一步了。
就连下蔡县民的八卦中心,早就转向了县里两个大户人家的妻妾,因为渡口停泊花船上的红姑娘而大闹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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