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
他隐约记得第一次见玉雪的时候,脸上带着的那道伤疤,吓得他没站稳。
詹娘子一边安抚他,一边骂玉雪说:“蠢货!谁许你这般出来的!”
其他姑娘笑她,磋磨她,她只受着,从不反抗,脸上连苦意都不带。
心如止水?
心如死灰。
难得琢磨个事儿的薛辰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她从何来”的兴趣。
可是打探了半天,除了在她一直留着的碗上,看见个“平”字,知道了她本家之姓外,再无收获。
而如今,这个惹人厌的林昭,却要带走玉雪。
手臂已经麻了的薛辰生,早就放弃了挣扎,却在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大喊了一声:
“姓林的你不要脸!你都有老婆了,还敢妄想玉雪,告诉你!那是小爷我的人!”
……
薛辰生突如其来的喊声,嚷得顾绮耳朵疼,更让周围看戏的人都吓了一跳,旋即眼中八卦之光,更亮了。
当朝官吏与富甲一方的盐商之子,争个青楼姑娘,简直是书场里能编出一百八十回书的故事呀!
只有顾绮,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一层意思,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而后,放开了他。
薛辰生立刻跳开,抱着发麻的手臂瞪她,用眼神表达无所畏惧之意。
顾绮也在打量着他。
“薛少爷,也要为她赎身?”
“当然!”薛辰生傲气地仰着下巴,对胖妇人道,“詹娘子咱们可说好了,你且再等等,我就快讨到她的除籍文书了,钱我有许多的!”
顾绮看得出来,此人当是真的急了。
“娶她吗?正妻吗?你家里呢?父母可会同意?”她忽然问道。
薛辰生哪里想过这些?被问得一愣,旋即狠狠地瞪过来:
“与你何干?你还有老婆呢,照样不是正妻。”
“……”
顾绮沉默,旋即自嘲地笑了。
原来,是她想多了而已。
喜欢是因为好奇;着急是因为有人来抢;救风尘,也不过因为有钱。
她无心再纠缠了,而是将除籍文书与五百两银票取出来,一并递在了胖妇人的鼻子之下,冷笑道:
“瞧清楚了,刑部、内廷司的大印,名字也写得明明白白,我今儿,要带她走。”
胖妇人咽了下口水,偷偷看眼薛辰生,衡量半天,索性心一横道:
“不瞒大人说,除籍文书是没问题,可是这银钱……可不够的。”
顾绮心下烦躁,身子微微前倾,凑近胖妇人的耳朵问道:“那是多少钱?”
胖妇人张张口,刚要说话。
却不想顾绮这不是问句,而是继续道:
“千两?万两?十万两?还是十万金?我当日在两界村的话,你还记得吗?是想试试,我能不能将你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吗?”
“哎哟大人,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胖妇人吓得连连后退,“小妇人做的就是皮肉生意,银货两讫,纵然你是官儿,也不能强抢呀。”
顾绮刚要说话,偏身后的薛辰生再次开口了:
“喂,你有……除籍文书?”
顾绮没好气地乜斜他一眼,冷道:“与你这纨绔何干?”
薛辰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咬着唇挣扎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胖妇人伸出了五根手指,豪迈道:
“五千金,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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