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若我是骗子,”顾绮说着,回头看了骗子一眼,又笑嘻嘻地继续往前走,“要么就选普通的,有一点点钱,但是没有多大势力的胡商欺骗,这样就算被骗了,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也只能吃亏。”
“但是,我既然决定要选那些有权势、有地位的胡商、胡使欺骗,所求的定然不会只是骗百十两银子,因收益太低,风险太高了。所以我一定要行事非常周全,铺陈得大一些,最好能和那些胡商胡使变成朋友,这样借他们往来两国之间的便利,我就可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如今,胡商胡使被骗,钱丢得不多却丢了体面,但朝堂却很难抓到人,的确令人很不满呢,而如果此时,有什么人借这个引子,去帮那些人找回这层体面,是人都会开心吧?所以其实呀,你们真正要做的事情,是藏在这骗之下的,借骗为引子,与那些胡商胡使建立的关系。尤其是这段日子密集被骗的那些人,都在暗中议论一个名字,而那名字,自今年四月起,暴露在官家的面前,那就是……”
顾绮话犹未尽,骗子周身的杀气已经爆发了出来,他大吼一声,用镣铐上的锁链猛地勒住了她的脖颈,拉着她一起要跳湖。
“顾大人恐高?那顾大人,怕水吗?”
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着,枯瘦的身体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用力将顾绮往水里拖。
被勒住的人,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听在骗子耳中,如鬼魅一样瘆人。
“真是的……”
三个字之间,骗子只觉得被自己勒住的人,好像就离自己很远了。
他明明捉到了,明明勒住了,明明应该带着那人一起去死的。
可是当他从桥上跳下去湖水的时候,怀中却早就空荡荡。
扑通一声,骗子掉进了水里,沉重的镣铐将他往水里拖,他却拼命挣扎着往上,目眦欲裂地看着顾绮,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大人站在石桥边栏的兽首脑袋之上,与方才站在屋檐上时候的样子很像,虽然笑着,眼神却是冷冰冰地瞧着她。
“哎,我说我恐高,但我没说我想死呀,你说说这个人,咋这么蠢呢?”她抚摸着自己的脖颈,“我好好和你说话,你跳什么河呢?我听人说浙西案中的蓬莱乡贼人,就是被林大人推下悬崖的,可惜林大人与之玉石俱焚了,你算什么呀?也敢学林大人。”
她说着,还高傲地扬了一下下巴。
“不过托你们的福,我终于确定了,这一处的蓬莱乡就在外城,我会好好寻找的。”
沉重的镣铐,将那骗子往水里坠,他一边心惊于暴露,一边喊道“你们不会得逞的!主家会惩罚你们的!”
“好呀,我在等着呢。”顾绮笑说。
骗子愤怒地瞪着顾绮,而就在他即将无力挣扎,开始被镣铐拖入水中的时候,两个身影自湖那边掠过。
一红一黑,一左一右,如燕子抄水般,将那骗子自水里拎了出来,扔在石桥之上。
“你站那么高干什么?”文正仰头,眯缝着眼看她,孤傲的神色有些崩坏,“我有些怕你站在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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