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很顺利嘛?”心大的顾大人豪迈地啃着一块西瓜,脸都要埋在瓜皮里了。
仪态刻在骨里的三公子着实受不住这吃相,表情纠结。
顾绮瞄见了,当他想要尝尝,便又捡了块瓜递过去,而后才想起谢霁说过不爱吃西瓜,正要缩回手,谢霁却就着她的动作,小口吃了一块。
“我吃不来这味儿。”谢霁道。
“我觉得挺甜的,是西瓜味儿,就是长得不对。”顾绮笑道。
不但皮儿厚,依着顾绮看那皮儿都长进瓤里了,瞅着和变异版石榴一样。
顾贤妹总有怪念头,西瓜就是瓜,如何长得不一样?
他摇摇头,瞅着她大口吃瓜,心底盘算顾绮对谢霑的猜测。
他虽与这兄长面子情分,但对他的幕僚还算了解,不过想想那几位的作风,又觉谁都不像顾绮说的。
而屏风另一侧,平姑娘早就从神医,变成了天下最常见的姐姐,给幺儿塞着包袱,总觉得衣服不够,鞋袜不齐,银两太少,往北面怕寒、往南面怕瘴、往西面怕匪、往东面怕海,冷眼瞧着天下都怕吃不惯。
“听师傅的话,过些日子入了秋,多添衣,饭尤其要好好吃。”她絮絮叨叨的,念一句,幺儿应一声,带着依恋和不舍。
也是天下最听话的弟弟了。
院子里,张桐给芝麻剥瓜子,口中说外面的新闻给小孕妇听。
比如说哪儿新开了饭馆子,招牌菜是什么;谁家新出了什么点心,他明儿去排来尝尝;京中女孩子们最新流行了什么,待我给你做了;新来了个戏法班子如何厉害,活儿甚好。
听得芝麻心痒痒的,也想去看。
戏法班子呀,顾绮神秘兮兮地看向谢霁。
谢霁一脸严肃,仿佛与他无关似的,只是当着她的时候,不去掩饰眼底那一抹得色。
惬意得很,寻常得很,真真儿是在那群神婆神汉掩护之下的一点方外之地,过了几天最最安稳,宛如出世的日子。
连谢芊都没有了动静,让顾绮揣测她是否在憋什么大招。
唯一的不足,便是除了谢霁与贺松寿常来看她之外,再没人来过了。
鸯儿没来,文正也没来。
文正是因为在与初一继续查胡人被骗的线,而鸳儿……也只能是因为那个理由了吧。
小院子里的人都以顾绮为中心,知道她在做什么,隐约想通了她的身世,是以很默契地不会对她提起鸯儿。
似是之前相处的情谊,就在这等待与猜疑中,渐渐消散了。
大家终归是敌人。
是随着南疆之人入城,彼此探底、试探之后,终归要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
如此这般,至六月初六那日,顾大人在家里待烦了,便在平七叶略带不满的目光中,自得地跑去了都察院销假,而后鱼六月初八这吉利日子里,重新开始了巡街大业。
安静了几天的大街,因着顾大人再次出山,变得更加热闹非凡起来。
重新巡街的顾大人,清减了一些,高挑了一些,长得也更好看了一些。
嘤,因为是病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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