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看着前方马车辘辘,带着美娘她们离开,看了半天的杜大娘,越发不安。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美娘不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她将来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没于平凡。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柳娘子沉了脸,“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我看是姐姐的胆子越发小了!任她将来再如何,始终是我手心里的一颗棋子,任我揉捏!”
杜大娘动了动嘴,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她突然有些明白,柳娘子大概是,妒忌了。
妒忌这个青春美貌,又聪慧纯良的小姑娘。并不如她当年一般,被荣华富贵迷昏了眼,想都不想就跳进被锦绣繁华包裹的烂泥坑里,到死都爬不出来。
所以她才会这么强烈的,一定要把美娘给拖下水。
这样下去,迟早会惹祸上身!
杜大娘决心已定。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老了。做完今日这单,回来让帐房算算,我就退股。”
柳娘子微怔,继而大怒。
“就为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你居然要跟我翻脸?好呀,走走走!真以为这凝翠馆离了你,就开不成了么?”
杜大娘苦笑。
还以为她会顾念旧情,就算是假装,也会挽留一下。
谁知竟这么干脆就把话说绝,或许,她早想一人独大了吧?
那只能证明,自己早该这么做了。
柳娘子确实有这个意思。
杜大娘从前是很得力,但如今早已暗中攀上高枝的她,却越发嫌她碍手碍脚。
此时面上佯怒,心中却已在得意的畅想。
等一会儿美娘发现真相时,那欲哭无泪的表情,该有多么令人愉快。
白龙观。
前来上香的徐贤妃,一点也不开心。
只要一想到这观里施舍的药材,修灯塔的材料,甚至点的灯油,全都是汉王府捐的,她就只觉肉疼。
这么多好东西,够她打多少首饰,做多少漂亮衣裳?如今全都便宜了一帮子老杂毛。
要不是为了挣份功劳,好让人报给皇上,她一辈子都不要来这糟心的破道观!
看贤妃娘娘全程摆着张债主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高兴似的,何知府是真心替小殿下发愁。
长春道长胡子都雪白一大把了,医德既高,名望也高,还是得了圣上册封的真人。和颜悦色一路招呼,她却始终摆着高高在上的主子款,爱搭不理。
何知府真想问问,这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就是徐皇后来了,也不能这么干哪!
要说母妃身份低微,其实也没什么。
但母妃身份低微,还不懂得为人处世,甚至一个劲儿的拖后腿,就算闵柏再天纵奇才,只怕将来也难了。
他倒不是要早早的站大皇子的队,只是如今跟闵柏相处日久,真觉得这孩子不错。
且主子出息,他们底下这些臣民,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么?
如今改造徐贤妃,看来是不可能了。只望闵柏日后能有媳妇缘,娶个贤妻,能帮衬一把才是。
正走神操心着小殿下的婚姻大事,下人来报。
“启禀殿下,娘娘,那凝翠馆的丫头们,带到了。”
徐贤妃,当即就炸了。
“那凝翠馆,不是发瘟疫的地方吗?怎么还把那里的丫头领来了?赶走,立即赶走!”
何知府愁得头发又掉了两根。
这话在湖州说说没事,能跑到这儿来说么?
“娘娘误会了,并不是瘟疫,只是普通的时疫。长春道长早已确诊,已然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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