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烛火明亮,映着美娘的清澈眸光,满眼震惊,“先生……”
上官令偌大年纪,却笑得有几分顽皮,还藏着几分心虚,“是不是觉得先生很坏?”
美娘使劲摇头,“只是——”
她有些形容不出来,怕说错话。
上官令却自嘲道,“只是没想到,先生一把年纪,也会暗地里耍弄阴谋诡计。”
“不是!”美娘终于想到,抢着道,“乡下野狗多,但不是每只都懂事。小金子和小玄子是打小没了娘,我们才会抱回来养着。但外头的野狗,人人都知要避让着些。因为有些野狗就是你不招惹它,它也要咬你。唔,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但我觉得先生做得没错。打恶狗豺狼,还需要理由吗?”
小姑娘渐渐把自己的思路理顺了,“我方才惊讶,不是为了旁的,是觉得先生好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些,我却是万万想不到的。”
看她果真满心满眼的崇拜,上官令倒有些老脸发红。
“先生干的,其实不是啥好事……只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若先生走了,留着个毒瘤在此,只怕会伤到你和你师兄……本来这种事,不该叫你个小姑娘牵扯进来。可你那对师兄弟,却都不方便出手……”
美娘当即嗔道,“先生说什么呢?您知道我的,家里亲兄弟反是靠不住的。眼下不讨好师兄弟,多让他们欠些人情,日后谁帮我出力?”
上官令欣慰笑了,“你是个真正体贴的好孩子,是你家里人不懂事,你会有后福的。”
美娘露齿一笑,“我如今,可不就是个有福的?您放心,我一准打听仔细。”
她想想,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先生您可知道,我师傅曾背地里说您什么?”
上官令微怔,秋大姑在背后议论他了?
女弟子笑得又美又乖,“她说先生您是世家大族,蕴养出来的正人君子,学问教养都是一流。让我一定好好跟着先生学,却不能完全跟着先生学做人。”
她笑意渐深,吐吐舌头,“咱们这些穷门小户的乡下丫头,学不起!”
她转身退下,上官令却是既好笑,又略心酸。
美娘想要宽慰他的好意,他是懂的。
秋大姑的话,也是含蓄委婉,一针见血的。
他当年要不是过分执着于做个君子,怎会把自己和整个家族弄得如此狼狈的田地?
世人都只看到他神机妙算,保全了整个家族。
可让全族老老小小上百口人离乡背井,这十几年来,保不齐许多族人都已客死异乡,算什么本事?
还有至今没有找回的小孙女。
而这一切,明明当初耍些心机就能避免的。
事到如今,上官令才看开了,不那么在乎浮名。
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只要不是遇到什么家国大义之事,就应该象美娘象闵柏这般公然护短。
修身齐家,然后才是治国平天下。
身而为人,若不能先把身边的妻儿老小照顾好,再有本事,也是狗屁!
所以如今,他也不拘泥了。
女弟子说得对,打恶狗豺狼,还要什么理由?
见美娘出来,师兄弟很敏锐的一左一右凑了上来,打听先生交待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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