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什么避?这一避,就中人圈套了!”秋大姑十分不忿,追问美娘,“那后头到底是什么人,你查出来没有?”
没想到女弟子比她还沉得住气,气定神闲的练完字,慢悠悠收拾笔墨。
“不急。”
秋大姑气急,“你看看!我这么个利落人,怎么偏偏招了这么个慢性子徒弟?哎哟,这可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气死我了!”
美娘幽幽回一句,“您性子急?怎么我入门这么久,连琴弦还没摸着一根?”
秋大姑气得把手边牛角梳,径直砸了过去,“想摸琴弦是吧?自己做!让你那些师兄弟,给你从边关捎马尾来!”
美娘利落接了梳子,幽怨,“您也不早说!早说上回就让小飞哥哥一并带信了,这要再送一封,山高路远,得多少银子?”
要徐贤妃在此,只怕要引个知己了。
恰此时,项大羽来了。
依旧给秋大姑提了零食孝敬,又听秋大姑骂一回徒弟,转头才跟美娘出去说话。
秋大姑不爽,“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葛大娘嗔道,“孩子们都是孝敬你呢,不想叫你跟着操心。”
秋大姑嘟囔着,把挚爱的小酥饼塞一块葛大娘嘴里,“不操心就得担心。好在我这辈子没生过孩子,否则早愁死了。赶紧把这糖藏起来,回头那丫头定要收走的。”
葛大娘转手给了江婉婉,“我看就得给她们年轻人管着,否则咱俩老不羞,管不住嘴,两下就偷吃完了。到时不是犯牙疼,又是犯别的毛病。”
秋大姑一面骂她“吃里扒外”,到底没跟过去偷听了。
那边项大羽翘着兰花指,从袖中取出一张单子,“你让咱们把城中的脂粉铺子,还有新开的人力行那些摸一摸,倒查出个有意思的事情来。”
美娘看他那笔鸡扒拉字,瞪起眼睛,“早说叫你把字练一练了,就练成这模样?”
项大羽甩着帕子告饶,“姑奶奶,你行行好吧。那么多人指着吃饭,我哪有工夫练字啊?能认得就好。”
“如今小十三他们送货间隙,用沙盘柳枝练字,都写得比你好。唔,你是怕都学会写字,就章姐姐一个人不会,把她比下去?”
项大羽不吭声了,但那眼神乱飞的小模样,美娘就知自己猜中了。
项大羽特别想做个威武大汉,但那副心肠,真比女孩儿还心思纤细。
惦记着秋大姑喜欢的小零食,惦记着每个人的小心情。
美娘摇头,真是看不下去了。
“论起亲疏,苏栋比你跟章姐姐更亲吧?可他会不会因为怕把媳妇比下去,就不读书,不识字了?或者说你喜欢章姐姐,想挖苏老大墙脚?”
“怎么可能?”项大羽惊悚得就象白日见了鬼,“我我我——”
美娘淡定的自动消音,“下回再拿这种鸡扒拉字见我,我就去告诉苏老大,你喜欢他媳妇。”
项大羽嘴唇直抖,“练字就练字,吓唬人家干嘛?小心这么凶,将来没人——”
美娘斜斜一个眼神过去,他忙捂了嘴。
美娘这才垂眸,安静的看起资料。
等把项大羽送走,美娘纤指轻点,正琢磨着这事应该怎么办,谭家来人了。
说是三小姐有命,给她送点心来了。
美娘略奇怪。
谭迎春婚期将至,理应忙得昏天黑地,哪里还有空给她送点心?
出去一瞧,来的哪是谭三小姐派来的人啊,分明是谭三小姐她亲爹——
谭大人!
他换了身便服,还带着一个丫鬟,等那丫鬟战战兢兢抬起脸来,美娘一惊。
这不是流言里,被她“害死”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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