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因为安君仍旧不放心王爷的缘故吗?”玉染惊了一下。
容袭轻笑,“只要湘王的权利一日还在,又或者说只要湘王只要有一日还活在这个世上,长孙延他就不会安心。”
“王爷是个受人敬仰之人,安君无法在众人之前撤下王爷的权利,所以安君必须要想出新的理由来对王爷不利,必须得做得名正言顺,是这样吗?”玉染冷静了下来,她皱了皱眉问道。
“就是如此。”容袭点头,“秦太傅之死虽说是长孙延怂恿的,但归根结底下旨杀人的还是安国安君,算不到站顺延头上。但这一次,长孙延是现在的安君,他因为夺位一事已是受得众人诟病,如若再平白无故地杀了湘王府满门,那必定不止是落人口舌这么简单了。所以,长孙延必须得找理由,而且是得找个很大的理由,才能置湘王府于死地。”
“很大的理由?你是说……”玉染一怔,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如果长孙延找的这个理由需要大到遮天,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湘王府谋逆。
“王爷本来还在为着安君着想,没想到安君却这么急着想要陷湘王府满门于不义之地。”从容袭的话中读清意思的玉染顿时觉得浑身有些发寒,她垂下眼帘,说道:“君王狠厉至此,臣民又该是何等无奈。”
“阿染,有一句话你一定听过。“容袭忽然开口。
玉染抬眸看他,“什么话?”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容袭一边说着,一边微笑起来,“这就是君心。”
玉染张了张嘴,她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
玉染之前听谢意远对长孙弘说的话,谢意远说君心最是难测,甚至还搬出了赫连玉举例,那时的玉染听得半是懵懂,却又觉得事不关己。
而现在,当容袭将赫连玉之名替她加身之时,她总算懂了,为何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复杂且深沉的。
就像秦奚,玉染看得出他很想靠近自己,却总是在玉染想要开口拒绝他的时候先一步自行往后退去。秦奚对她的言语都很正经,正经得让之前的玉染一度莫名。
她也曾经不懂为何秦奚会对她开一个玩笑而感到如此诧异,而现在,玉染懂了,她同时也懂了为何过去的自己是个不爱开玩笑的人。
因为,也许她只是不禁意地开了一个玩笑,可是别人却有可能因为她的一个玩笑而感到紧张,甚至是丢掉性命。
在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玉染不知是怎么了,突兀地就启唇问了一句,“容袭,你想要这个天下吧?”
说出这一句话之后,玉染也一下子愣住了,她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玉染知晓,如果她真的是赫连玉,那么她必定就是想要这个天下的人,所以她才亲手挑起争端,令四国覆灭明戌,接着又重新开始筹谋。而容袭难道就不是吗?书卷中对于华国的这位四皇子记载得最少,几乎就只说了慕容袭自六岁起便搬出了华国王宫,隐居不出,就没有别他的了。甚至可以说,有关华国的种种故事里,令玉染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书中记载的与赫连玉一战之后被逼疯的二皇子慕容祁。
可是,华国的四皇子慕容袭就真的是一个无用之人,就真的是一个被皇族所遗忘之人吗?
现在见到容袭的玉染,可以很肯定地说一声——不是。
即使她玉染失去了记忆,她仍旧可以感觉得到,眼前样貌柔美惑世的男子,并不是真的如同一眼看上去那么柔弱。容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彰显着他的隐忍坚毅,容袭看似温柔,可在温柔的背后,玉染瞧见了更多隐匿的锋芒,这种锋芒,耀眼且刺目。
也许有人会问,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强大呢?
玉染想,强大之人分为两者。
前者是此人从一开始就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将他人的生死至于无关紧要之地,就好比曾经的颛顼帝,又或是现在的安君长孙延。
而后者,此人身上必定有着常人无法可及的智慧与坚毅,而且必不可少地要学会大气,就好比别人对你有多大的不满与恨意,你都能从中闲庭信步而过。因为别人恨你,你再恨别人,这很无趣。最多便是你记着当时的苦,最后能够以自己的能力将一切还回去。
玉染看着一身白衣胜雪的容袭,看着这一副可令万物失色的精致容颜,她静默了下来。
自从昨夜玉染遇见容袭起,容袭总是对她表露着一种露骨的爱意。他说他喜欢她,他说她是他唯一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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