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侧眸瞥了一眼容袭,她的指节轻轻扣了扣桌面,似乎是在斟酌了什么。须臾,她笑着抬眸看向静妃,接着神情悠然道“娘娘都已认为是了,那再问容袭,可有什么意义?人在希望对方帮她选择其一答案的时刻,其实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定论,那么即使别人再怎么多说,她最后仍是会选择自己心头的答案的。”
“赫连殿下误会了,我并无他意,只是担忧袭儿将自己卷进事情里,伤及自身。”静妃摇了摇头,苦苦一笑。
“娘娘不必忧心,我也并无争对娘娘的意思。今日娘娘的问题问得很好,既然容袭还未回应娘娘,那我便擅自做主,替他应答了。”玉染笑了笑,直接继续道“华国王室朝局纷乱,众皇子皆是王室的象征,自然是全部牵扯其中。若真要揪出一个人,说他一身孑然,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娘娘,您将如今王宫之中皇子们所发生的一切问题都归咎在是容袭在背后做了一番心思,那是略显偏颇了。应该说,众位皇子皆是这一场场乱局的制造者才是。”
玉染的这一番话,可以说只承认了容袭是做了他身为华国皇子应该去做的事,也同时将一众皇子通通拉下了水,可以说是推得干净,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静妃思量甚久,终是温和地笑着开口“还是赫连殿下思虑周全,是我考虑不周,眼界太窄了。此事我便不再过问了,便由你们年轻人自己去折腾吧。但是折腾归折腾,说到底,还是要顾及好自己的。”
“多谢娘娘教诲。”玉染微笑颔首。
静妃顿了半晌,她仔细端详了一下玉染的精致面庞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的姿态,下一刻,她眼中温柔地说道“以前总是只听袭儿在口中每每念叨着赫连殿下的闺名,他总是说赫连殿下有多好,我却从未见过赫连殿下真容。今日一见,果真是如同传言中所言,气度模样皆是不凡,也难怪让袭儿如此着迷。”
玉染微微一笑,说道“是娘娘谬赞了。若是娘娘不介怀,同样也可同容袭一般唤我闺名。”
静妃笑着摇头,“我还是不了,若是我这么直接唤你的名字,怕是袭儿便要不乐意了。你别看袭儿好似是心性稳重,实则在有些事情上啊,委实倔脾气得很。”静妃说到此处,还不忘看了一眼容袭。
容袭闻言,面上故作尴尬地笑道“娘娘这般揭容袭的底,日后容袭可还要如何面对阿染?”
得了吧。玉染也不吭声,只是凤眸轻挑,艳丽的容颜之上露出了些许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还不了解容袭的脾性?容袭确实在别人面前装得委实一本正经,笑面寒心随时都能让面对他的人感到畏惧。只是,当他每每凑到她跟前的时候,那一副不安分的性子,真是没人可以制得住。
静妃又坐了一会儿便先离开了,毕竟如今的云华殿还算是处在风浪之中,不宜有他人久留。
“我会让苏久派人暗中跟着静妃娘娘的。”玉染的眼神漆黑而澄净,只是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声。
容袭风轻云淡一笑,“阿染还是心思缜密。”
若是换作他,他也定然会做出如此决定。正是因为静妃对他的态度一直皆是亲如己出,所以更需小心于她的关心则乱。若是静妃说漏了嘴,或是到华君跟前说了什么忧心体己的话来,恐怕便会使得华君生出疑心,到时候一切皆是不可收拾。
“这位静妃娘娘待你好吗?”静妃走后,玉染神态慵懒随意地问道。
容袭笑道“还算不错吧,毕竟她曾经是我母妃的故交。”
“你母妃的故交啊……”玉染的声色里带着几分感叹,毕竟,容袭可是从来都不怎么愿意提起他母妃的事情。
“阿染想知道些什么?”容袭偏过头,轻轻将玉染揽入怀中,接着把下巴搁在了玉染的肩头,迷人的嗓音在玉染的耳畔响起。
玉染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容袭,接着指尖轻轻拨动着搁在桌案上的杯盏,片刻之后声色带笑地开口“若是我问,你当真什么都如实作答?”
“只要是阿染想知道的,容袭定当竭尽心力应答,绝不隐瞒。阿染以为,这般如何?”容袭的眼底深邃静谧,连同声色也是沉缓了许多,似乎带着令人不可抗拒的魅惑。
“好啊。”玉染柳眉微扬,也不避讳,直接应了下来,她旋即开口问道“那你来告诉我,你为何从不告知我你的母妃是我曾经那位父皇的义妹时山雪?”
容袭的眼底微暗,但唇角的笑意仍是不减,“你是何时得知的?”
玉染眼帘微垂,声色温和地继续道“以前因为我晓得你对你母妃的事情是最为介怀的,所以我从来不问,也懒得去查。而不可置否,你母妃的消息就恍若在这世间消失一般,即使在这华国王宫之中,也无人提,无人知。但就在前些日子,我去你父王那里回禀消息,却恰好从他所阅的书册中发现一封信函,那封信上的字十分端庄,却也足够凌厉。那封信是一位女子所书,而那位女子——正是时山雪,是容袭你的母妃啊。
“这封信应当是你的母妃在决意自尽前悄悄留给你父王的,信上所书表明了她的身份,也使我终于知晓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得不说,你母妃对你父王的情意确实足够深厚了,只不过很可惜,君王心难测,终归使得红颜枯骨,到头来竟是什么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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