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楚文王将阔袖一甩,双手背于身后笑着说:“既然夫人仁慈,替你们求情,那不毂就给夫人这个面子,再下道旨,将所有禁卫军全部赦免。”
那百十来号楚禁卫军,虽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却谁也不愿无辜的枉死,毕竟“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所以,当楚文王下令将其全部斩首时,大多数人心中是怨恨息妫的,然而没想到的是,息妫竟然会以答应楚文王的要求作交换条件,来换取这些禁卫军的性命。
此时听到楚文王赦免的口谕,纷纷跪倒在地上,给息妫磕了三个响头,口中齐声喊道:“谢夫人仁慈!谢大王不杀之恩!视夫人为再生父母,余生定当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次日清晨,息妫与息侯踏上了背井离乡之路。
息妫被安排与楚文王乖同一辆马车,前后有禁卫军开道,六匹训练有素的黑马,不急不徐走在官道上。
息侯作为俘虏,被关押在囚车里。
乌云密布的天空,好似一口倒扣的大锅,劲风凄凄将道路两旁的草木吹得呜呜作响,将柔弱无力的细雨吹得七零八落。
息国百姓得知今日息侯与夫人将要离去,一大清早,道路两旁,自发组织送行的队伍已排成长龙。
细雨无声却很急,不多时便将头发和衣服淋湿,每个人的下巴都在滴在水珠,却都默不作声,没有一个人动半步有想离开的意思。
他们静静地,目光一致,用极度幽怨的眼神,凝视着那六匹马的马车缓缓驶过,眼神才开始从幽怨变成仇视。
马车行得很慢,离别的愁绪满满,息妫看着那些像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们的百姓,那张张无辜的脸上写满哀怨,她不忍也无颜相见,但又不得不见。
她只好将车帘微微掀起一角,她要与息国告别,与息国的黎民百姓告别,与息国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告别。
虽然车内淋不着雨,但她的心情,与路上正淋着雨的百姓一样难过,一样心痛,脸上的泪水悄然滑落湿了衣襟。
在百姓心里,除了恨楚文王之外,似乎更恨息妫,若不是因她,息国不会遭此劫难。
息妫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与蔡侯同归于尽。
当息侯的囚车经过时,百姓们下巴尖上的水滴滴得更快,眼神中充满无奈与不舍。
只见息侯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双眼无神,满是愧疚地看着路边的百姓。
如杂草般蓬乱的头发,被雨水浸湿后成了一绺一绺,耷拉在消瘦的脸颊上,上面的水滴肆无忌惮地淌进单薄的衣服里,满脸的雨水混着泪水无声滑落,流进心底。
息侯双手抓着囚笼,同样也是满眼的不舍、无奈、哀怨、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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