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没有提起战争,也没说想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起战地的各种故事。
他用开玩笑的口气抱怨,伙食不好也睡不好,吃的大部分是各种肉罐头和压缩饼干,和他一起的几个战友各自的睡相都不行,参谋睡觉咬牙,政委喜欢说梦话,而且他们的脚都臭得要命,几乎要把人熏出咽炎和肺炎来,害得他总也睡不好。
还有那边的气候也不好,天气潮湿,人身上永远都潮乎乎的,衣服好像总也不干似的,很多人都长了皮肤病,后来大家总结经验,尽量少穿衣服,倒是没少省下衣服。
信里还有战士们的糗事,脑子灵活的城市兵,打牌输了却要耍赖;踏实诚恳的农村兵,以前没怎么吃过肉罐头,开始时吃得很香,后来硬是吃罐头吃到吐,天天念叨他娘贴的玉米面饼子。
还有以前在学校里的学霸,即使当兵了,还成天抱着个小本本在猫耳洞里写诗写文章,还跟内地的文学青年们写信交流,每天都能收到大量崇拜者的来信。
整个信的格调看起来,就像后世参团旅游的人,对旅游团安排的伙食住宿不满意,又聊起同团游客的故事似的,间或也带着对目的地风景和气候不满意的抱怨。
林子矜明知道这家伙是用这种方式,在避重就轻地安慰她,却也神奇地被这些闲唠嗑的家常话安慰到了——至少她知道,景坚暂时没事。
于是她更加努力起来,实习结束,林子矜如愿以偿地被分到了肝胆外科,摘掉了实习二字,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
医科大的小食堂里。
“为了庆祝实习结束,大家从学生变成救死扶伤的医生,马上就要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咱们干了这杯!”
405宿舍的姑娘们围坐在一起,举起手中五花八门的水杯,互相一碰。
林子矜仰起脖子,把一杯啤酒全灌了进去,再一个个地检查其他人的杯子。
杨静豪迈地亮了亮杯底“我喝完了!”
杨峻峰和奚玉兰笑着把杯子递到林子矜面前让她看,林子矜点点头“嗯,你俩还行,年晓晓,你可不能耍赖,你那杯子本来就小,还留一大半酒,是准备养鱼么?”
年晓晓吐吐舌头笑道“一下子喝不下去,让我慢慢喝,反正最后喝完就行呗。”
年晓晓的笑容晴朗明快,笑得挺俏的小鼻子皱了起来,脸颊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之前那令人不愉快的爱情,好像对她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林子矜饶过了她,看向张金铃,张金铃满脸苦色“哎呀,我真不能喝了,再喝下午就误事了。”
几个女孩子一起起哄,杨静大声喊起来“别想骗我们,今天是星期日,你能有什么事?”
张金铃期期艾艾半天,终于还是带着几分娇羞和暗搓搓的得意说了出来“那啥我真不能喝,我跟钱奋斗说好了,他下午要来找我。”
“不行!”杨静喊道“臭男人哪有咱们姐妹情深?必须喝!”
杨峻峰笑着拽她“好了好了,杨静你还小,不懂得爱情的伟大,别说不喝酒了,只要钱奋斗发话,让张金铃不吃饭她也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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