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逗哏啦!我说老亲家,你的酒量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咱俩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就是上磨盘压着下磨盘——石(实)对石(实)吧……”张宝发端起酒盅热情地笑着说:“来,老亲家,先把这盅酒喝下去,然后吃点菜压一压。”说完,二位老亲家一碰杯,一扬脖,这第一盅酒很顺利地喝进肚里,肚里顿觉热乎乎的。
“这酒真不错。”酒一下肚,高长福立刻感到胃里发热,并连声称道。“好酒,真是好酒啊……这酒你是从哪儿买的,至少有六十度。”
“这些酒是我儿子在没出门之前,到孙家屯酒厂买的,是纯高粮酿造的,你说劲儿能不大吗?”
“怪不得这么爽口……老亲家,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孙家屯酒厂在我们这疙瘩是出了名的,我有好几年没喝到孙家屯酒厂这样的好酒啦!”
“那好,今儿个咱们老哥两个就多喝几盅,最后谁也不能说熊话……”张宝发说完看着老亲家笑了起来。
常言道:“酒,越喝越厚,钱,越赌越薄。”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细细品味,确实是这个理儿。酒过三巡之后,话也就愈说愈多了,什么李家长张家短的,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古人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知不觉,两个人十几盅酒已经喝进肚子里了,就有些“云山雾罩”了,双眼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但神志还清醒。
这时,张宝发才注意到小女儿张迎美还没过来吃饭,于是看站儿媳高荣丽问道:“荣丽,你去偏房看看迎美,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不过来吃饭呢?”
“爸,你是知道的,家里有外人,她从来不露面。”高荣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还算是外人吗?”高长福听到女儿的话赶忙接过话茬说。“荣丽,你赶快过去给迎美叫过来,我也好长时间没看见迎美这孩子啦!”
“我说老亲家,你也别见怪,自从迎美那年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就怕见外人,现在还强多了,这你是知道的。”高荣丽走出房间之后,张宝发长长叹了一口气,完后对高长福说。“我这个当爸的也理解孩子……咳,没办法呀!”
“老亲家,咱们摊上迎美这孩子就算烧高香了,要是换上别的孩子,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呢!”高长福的话既像同情张家当年所遭到的不幸,又像赞美张迎美爱惜生命的精神。
“咳!”张宝发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你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她从小就性格倔强,却爱说爱笑,但是,自从被董保福祸祸了之后,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少言寡语,独居闺房,不见外人……现在都二十大几了,就是不出嫁,谁给介绍对像,她连面都不见就给人拒绝了,有什么办法呢!要是别的闺女没结婚的话,我这个当爸的就能做主,可对迎美这孩子不行啊,因为她在这个事情上,心灵深处造成了极大的创伤,如果我给做了主,那么所产生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她二姐迎花嫁到奉天去了,离咱们这疙瘩远……你没让她大姐迎春跟她推心置腹唠唠吗?”高长福问道。
“能不唠吗。”张宝发看着高长福回答道。“迎美说她这辈子不想嫁人,因为她想等待机会报仇雪恨……但愿老天有眼,她能如愿以偿报上这个仇。”
张迎美刚走进屋里,俩人的谈话戛然而止。高长福看着张迎美的面部表情便微微一笑说:“大侄女,快过来吃饭吧,再待一会儿饭就不热乎啦!”
“高大爷来了。”张迎美迎合一句,然后到饭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听到迎美开口说话了,张宝发心里感到特别高兴。多少年来,迎美跟外人说话的次数有限,粗心的他都能记下来。
高长福向张迎美的碗里挟一块黄花鱼肉,然后笑着说:“孩子呀,多吃点,身子骨是人的本钱……快吃吧!”
“谢谢高大爷。”说毕,张迎美开始吃起来。
大家沉闷了一会儿,高荣丽觉得二位老人酒喝得也到量了,于是说:“我看酒喝得差不离了,我给你俩上饭好吗?”
“不能上饭,”高长福将两个酒盅往女儿高荣丽面前的桌上一放,示意继续倒酒,等她斟满之后,高长福伸出颤巍巍的右手将其中一盅酒端给张宝发,然后用左手端起另一酒盅……碰杯,一饮而尽,完后说:“倒酒……”
“爸……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子骨,何况你都五十多岁的人啦!”高荣丽生气地说。
高长福听到女儿的话来气地说:“你是不舍得给你老爸我酒喝是不……”
“爸——,瞧你说哪儿去啦!”高荣丽马上变成了笑脸,她怕父亲再生气,因为她知道高长福的脾气,如果不让他喝下去,弄不好饭不吃了不说,可能抬屁股就走人了呢。
(本章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