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许连花起床之后对赵惠芳说“闺女,你睡吧,反正学校放假了,用不着起来那么早了……”
吃完早饭之后,许连花站在衣柜前的镜子旁捯饬了一番,不过,以前别致的发型变成了大众型,不像从前那样出众了。她准备到集市上买点东西,临走时对赵惠芳说“闺女,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我到市场买点年货,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困了就睡,饿了就吃,这大冷的天,千万不要出去溜达,要是到外边冻感冒了还得妈操心。噢,对了,下午天气暖和一些你就去找华强,我到市场弄些好吃的,让他到咱家来一起吃晚饭。”许连花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转过身来不放心地叮嘱道“闺女,如果谁到咱家来跟你说什么,你就像上次说的那番话就行,记住,尽量少说话,话多会失言的!”
许连花走出家门,外边的风很大,吹到人的脸上像刀割一样难受,尽管这样,没有打消她去市场的信心。她走到院子里停下脚步,无意识地往园田地那眼井方向看了看,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掖了掖围巾,径直朝大道方向走去。刚上大道,她看见迎面走过来一对男女,立刻在心里画个大大的问号“这不是高升和黄毛头宋小丽吗,这两个人到城里来干什么呢?”
以前,许连花认为高升和黄毛头宋小丽一定能成一家人,因为他俩好的比夫妻还夫妻,后来听高东彬说他俩没结婚,黄毛头宋小丽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听说身子骨还不硬朗,至于高升结没结婚,许连花确实不清楚。
“哎……这不是‘大红人’吗!哪股风把你吹到城里来啦,怕是来找你的高专员吧!”高升不知道许连花的家搬到了城里,于是笑着用挑逗的口吻说。
黄毛头宋小丽用乜斜的目光瞄了几眼许连花,然后从她身边走过,路过她身边时还重重地“哼哼”几句,表示对她当年的嫉妒。不知为什么,黄毛头宋小丽走出十几步之后突然转过头来,然后声严色厉地对高升吼道“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呢,赶紧走啊……”
许连花没有理睬他俩,心想“这两个人怎么又弄到一起热乎上了呢……女人这东西真怪,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不顾一切了,其中的奥秘让人难以琢磨。”
许连花心里惴惴不安地来到了市场,市场上认识她的人,用同情的目光跟她打招乎,不认识她的人,听别人说她丈夫失踪这件事之后,自然是投去同情的目光了。以前,她来到市场,人们的视线也集中在她的身上,那是因为她那别具一格的打扮和出类拔萃的容貌,人们带着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她,欣赏她,她心里有一种甜甜美美的滋味儿,不时地用两眼的余光扫视观看者,但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她不但不愿意接触那些观看者的视线,而且感觉好像那些眼睛会窥探出她心里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哎呀,大侄女,是你呀!”白世鹏老伴白夫人一见面就先声夺人地开口了——白夫人身体胖胖的,个子矮矮的,行动显得笨拙,说话却伶牙俐齿。白夫人握住许连花的双手在胸前抖了抖说“你家赵工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出事的第二天晚上,你白叔下班回到家里就跟我说了,我当时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事是真的,以为你白叔跟我开玩笑呢,后来听人说这事是真的,我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咳,赵工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呐,管多会儿都是不声不响的,像个大闺女似的,啧啧啧,多好的一个人呐,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呢!”
许连花没有吭声,只是显得很有礼节地点点。
“看我说哪去了,大侄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家摊上了这种事心里能好受吗?显然不能。你现在心情难受谁都能理解……大侄女啊,你一定要想开一些,不要整天忧忧愁愁、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自个儿的身子骨要紧呢。”白夫人看着许连花的眼睛接着说“看看,这些天给你折腾的,眼圈都发黑了,眼睛里都带血丝了……啧啧啧,真可怜呐,这些天晚上没睡好觉吧?咳,别总惦记这件事啦!再说了,赵工现在下落不明,兴许你命好,说不定赵工他能活着回来呢!你一定要把心放宽一些,想法自个儿安慰自个儿……你听到婶婶跟你的这些话了吗?”
“白婶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前些年,我在农村苦巴苦业地煎熬,每天起早贪黑地伺候孩子,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白天到大田里劳动,晚上给孩子缝缝补补,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婶子,你没吃过那些苦遭过那些罪是体会不出来的。我时常对人说我是个苦命人,天生‘八字’照旧,这能怨天尤人吗?以前,有一个算命先生给我算过命,说我男人走在我前边,并且说走的不明不白,当时我不相信,觉得人到了另一个世界怎么还能不明不白呢,于是就给那个算命先生臭骂一顿。自从我家搬到城里来以后,孩子们有了工作,生活比先前好转了很多,我整天高兴啊,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可是现在老赵他……咳,以后的日子让我怎么过呀!”许连花如丧考妣似地抱着白夫人声泪俱下。
“好啦好啦,大侄女,听白婶的话,别哭了,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骨,那可就得不偿失啦。”白夫人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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