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桐像是一根突然之间失去了生机的木头,本就已经衰老,现在更是老态尽显,老院长路从吾离开之后他仿佛一瞬间是从秋入冬的老树,树叶落尽,只剩下干瘪且布满褶皱的树干。夫人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沐昭桐居然毫无察觉,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外边,而此时已经天色微明。“老爷?”夫人轻轻叫了一声,把手里端着的一碗热汤放在沐昭桐面前。“夫人。”沐昭桐挤出来一些笑容,尽量温柔。“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不睡,我哪里睡得着?只是又怕影响了你想事情,熬到天快亮了才过来。”“我没事。”沐昭桐喝了一口汤,忽然就哭了出来:“我,拿什么和他斗?”这个他字意味很复杂,也许指的是当今陛下,也许指的是很多人,包括刚刚离开不久的书院老院长。“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了。”沐昭桐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汤,老泪融入汤水之中。夫人走到他身后站住,手捏着他的肩膀:“差不多二十年前,陛下来长安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要斗这一场,那时候我就说过,这一场你没有胜算。”她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可那时候老爷说,与天斗,其乐无穷。”沐昭桐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可我输了,把咱们的儿子也输了。”“那现在就不是斗。”夫人的手稍稍重了些:“是仇。”沐昭桐猛的坐直了身子:“我就算失去朝权也要杀了那个叫沈冷的,我儿在天之灵还等着告慰,若我没有把沈冷送进地狱,我儿就不会去投胎转世。”“那就不要再去想什么其他的,要怎么斗那是皇后和皇帝的事,皇后要的是江山,而你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是江山,你只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沐昭桐当时想立李逍然为帝的时候,他已经是权倾朝野,他不想做皇帝,他只是想迈到更高的地方去,做一个连帝王都能左右的人,甚至是控制,那是最大的野望。“我错了。”沐昭桐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可我不改,不死不休。”与此同时,浩亭山庄。沈冷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那个独院的时候,看到了脸黑黑的茶爷正在极笨拙的在熬粥,火烧的有些旺了,粥锅里咕嘟咕嘟的就要冒出来,于是茶爷连忙加了一勺水进去,然后继续添柴。沈冷靠着门框看着丫头笨拙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认真的问了一句:“要不然,换个缸吧我推算了一下,我要是再晚回来一些,可能缸都不够用了,你这样澳洲,可能国库撑不住。”锅开大了茶爷就害怕,于是便加水,加了水锅便不开,于是加柴。沈冷问:“是不是觉得好复杂?”茶爷忽然就蹲在那了,两只手抱着膝盖:“为什么这么难。”沈冷过去蹲在茶爷身边:“想给我做饭?”茶爷扭头不看他:“做饭也要看天赋的吗?”沈冷伸手把茶爷脸上的黑抹了抹:“看看你,脸黑的一点都不均匀。”茶爷顿时反应过来,这个家伙哪里是要给自己擦擦,分明是抹匀称了还没等茶爷站起来沈冷已经跳到了门口,小心翼翼的问:“早饭我来做,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饭我差不多就做好了,过来吃,不许带枕头。”多么温柔的交代啊,不许带枕头。茶爷摇头:“我不,你教我。”沈冷想了想:“那好。”茶爷:“第一步怎么办?”“第一(本章未完,请翻页)步把这一锅东西弄出来。”茶爷:“”沈冷要去干活,茶爷深吸一口气:“站那看着!”沈冷楞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唔那就看着。”茶爷把锅里的水米混合物都舀出来,想着也不能浪费,拎着木桶出去放在黑狗身边,已经习惯了颠沛流离的黑狗对这个暂时的新家还算满意,看到木桶放在自己面前立刻兴奋起来,凑过去闻了闻,然后又趴回地上,鼻孔朝天的样子特别傲娇。茶爷:“惯得你,吃不吃?”黑狗看了茶爷一眼,扭头,继续傲娇。沈冷噗嗤一声笑起来,茶爷把木桶放在一边气鼓鼓的回来:“回头饿它三天,你不许管。”沈冷眯着眼睛看茶爷:“上次是谁说饿它三天,说完没有一个时辰就屁颠屁颠出去买回来一锅肉骨头,喂它的时候还一直说子不教父之过,狗不听话沈冷的错,既然是沈冷的错,何必为难狗?”茶爷面不改色:“那是先生让我去买的。”“先生不在你就说是先生。”沈冷伸手在茶爷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我代先生罚你!”茶爷愣住了。她回头看了看自己屁股,又看了看沈冷的手:“你刚才干嘛了?”沈冷已经在厨房外边,看着自己的手也愣了,心说这是自己什么时候开启的技能?就在这时候孟长安也从书院回来,进门看到两个人在那对峙,摇头苦笑,然后他发现那只狗趴在那吐着舌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怀疑那只狗也就是不会说人话,要是会的话没准已经在那喊了打他,打他。“有没有吃的?”孟长安抬起手挠了挠头发,在沈茶颜面前他总是稍有些不自在。沈茶颜叹道:“本来是有的”她指了指狗旁边那个木桶,孟长安过去看了看:“第一次发现米和水经过熬制还不能叫粥的东西。”沈冷咳嗽了一声:“你怎么能和弟妹开玩笑。”沈茶颜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我帮你们两个捋一捋当初沈冷被你家捡去的时候你才出生对不对?而那个时候沈冷说不得已经有几个月大了,为什么你一直管我叫弟妹?”孟长安伸出手指头算了算,发现有点乱。沈冷也伸出手指头算了算,发现确实有点乱。沈冷:“莫非你应该管我叫大哥?”孟长安举头望天:“我有些乏了,回去睡觉,吃饭的时候喊我。”沈冷哪里肯放他走,过去拦住:“你让我喊了那么久的哥,现在我有一种沉冤得雪的快意,快,乖乖的喊两声哥我听听。”孟长安:“哥屋恩。”沈冷撇嘴。“快去做饭。”孟长安背着手出了门:“我睡的很轻,吃饭喊我就是。”茶爷站在黑獒旁边还在那算:“你到底知不知道孟长安几月生日?”沈冷:“说的好像我知道他几月生日就有用似的,我什么时候知道过自己几月生日。”茶爷沉思片刻:“你以后还是叫他大哥吧。”沈冷:“凭什么?”茶爷语重心长的说道:“将来我们成亲的时候,如果你喊他大哥的话,他会给你一份随礼,而且还不会很轻,可若是他喊你大哥喊我大嫂,我们还要包红包给他我还记得他欠着我千金裘五花马。”沈冷点头:“似乎很有道理。”桦梨围场。消息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桦梨围场在长安城东北的邰兴山下,一切都没有出乎皇帝的预料,所以他也没有什么成就感(本章未完,请翻页),打赢了一场本就有必胜把握的仗当然不值得骄傲,也不值得得意,他只是有些好奇,那个布局的人是谁。皇后没有这般手段,老院长早就说过,皇后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小手段她可以运用到极致,可是心思远没有缜密到可以布置连环局的地步。“想来想去,也就是一个荀直。”皇帝看了看堆在桌案上的奏折,在桦梨围场里也不是想尽兴射猎就可随心所欲,奏折还要批,可他不觉得厌烦,登基近二十年来他无数次的问过自己会不会有厌烦的一天,经过二十年的求证之后他确定自己永远不会厌烦处置国事,本就是帝王之姿。韩唤枝问:“臣去翻出来?”“他应该已经离开长安城了。”皇帝道:“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沐昭桐。”那时候的沐昭桐已经权倾朝野,能让他还有更大满足感的便是将皇帝变成傀儡。“荀直手里的牌被他打到了极致,能发挥出来的作用都已经发挥出来了。”皇帝看向跪在远处的那个光头,光头肩膀上上有一处剑伤,前后通透。他微微皱眉:“叶安边,朕应该有二十年没有见过你了。”叶安边微微昂起下颌:“我来之前觉得自己一定会怕,怕看到陛下,当看到陛下的那一刻忽然间才醒悟过来,我早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圆,我走了一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些年我一直问自己,死在谁手里才会没有怨言,想了很多次,答案只有一个,死在陛下手里,我很踏实。”韩唤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叶流云,叶流云身上也有一处剑伤,也在肩膀,前后通透,那一战叶流云并不轻松,毕竟那是与他齐名之人。叶安边看向叶流云:“你那一剑,刺不下去吗?”叶流云哼了一声,想着你个白痴,你那一剑难道就刺下去了?两个人的剑伤几乎在同一位置,稍稍往下,便是心脏。皇帝沉默了很久:“犯了错的孩子,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想让父母多看自己几眼朕那个时候总是看到你的错处,这就是朕的错处。”叶安边低头,苦笑:“何必说这些?”他看着地上飘摆的一棵野草:“出谋划策的就是荀直,他应该已经去找世子李逍然了,我若做证的话,陛下可否能杀李逍然?”皇帝摇头:“朕若是想杀他,何须你作证?”叶安边这才反应过来,陛下不杀李逍然只是因为当年的事,陛下是不想让世人骂他不容人,毕竟还是陛下的子侄辈,更何况还有当年李逍然的父亲在陛下面前长跪不起。“朕心狠吗?”皇帝问。叶安边摇头:“陛下若心狠,当初我就死了,陛下若心狠,李逍然安能活到现在,陛下若心狠,怎么会想着给大学士一个老死的机会?”皇帝沉默良久:“去北疆吧,十战不死,朕恕你无罪。”叶安边猛的抬起头:“陛下当杀我!”皇帝起身:“朕现在杀你,没办法为你修坟,卫国门死社稷,朕可以给你风光大葬。”叶安边站起来:“臣!遵旨!”跟大家汇报两件事,一,房子的事今天差不多解决,除了钱之外什么都不差了哈哈哈。二,明天无事,全天码字,写几章更几章。汇报的说完了,再商量一件事圈子活动大家热烈些好不好?置顶那个帖子如果盖不到一千楼的话纵横的奖品就送不完,可是其他作者圈子活动的时候一千楼盖到了,我有点害怕显得我不行。(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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