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难以想像的出来这时候的皇后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包括此时此刻就必须守在延福宫里的一群太监和宫女,自然也包括这些太监宫女的主事人高玉楼,或许比起其他人来说,他更害怕。
没有这事发生之前高玉楼已经在时不时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选择站在皇后这边,后来想的多了就明白过来,不是那时候自己选择了站在这边,而是那时候除此之外没得选。
才刚进宫的时候不过是无依无靠举目无亲的小太监,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处处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进宫之前哪里想得到做个小太监而已,也会生存的如此艰难。
若不是一样没得选,谁愿意坏了爹娘给的身子进宫做太监。
突然有人来告诉他以后你就是皇后的人了,皇后会为你做主,换做谁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皇后出钱,他拿着这些钱去巴结老太监而逐渐上位,慢慢的连皇帝都知道了有个叫高玉楼的人机灵,然后也会安排人多带带,就这样,看起来他是皇帝的人可更早被皇后收买。
谋小事,皇后从来都很少有对手。
谋大事,皇后从来都看不了多远。
站在殿外发呆,高玉楼想着若自己是皇后,怕是应该已经因为恐惧和愤怒而一头撞死了吧?
撞死了可能还体面些。
皇帝一言不发就走了,甚至没看皇后一眼,连高玉楼都看的很清楚,他跑去东暖阁请皇帝过来,皇帝急匆匆赶来救皇后,那是消耗掉了皇帝对皇后的最后一丝感情。
自此之后,哪怕皇帝不动她,也是路人。
可高玉楼又想不明白,这样的皇后留着她还干嘛?
如果皇后死了该多好,被废了也好,那样的话连高玉楼都不至于再提心吊胆,当然如果仅仅是被废掉的话那还是有些后患,万一被查出来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给皇后传递各种消息一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还是死了的好,死了一了百了。
高玉楼看了一眼寝宫,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明月。
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压低声音在高玉楼耳边说了一句:“陛下出宫了。”
高玉楼一怔,心说天色已晚宫门都要关了,陛下在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
“关门吧。”
高玉楼叹了口气。
这一天快点过去的好,希望明天能好一些。
就在这时候皇后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来,高玉楼连忙弯着腰小跑着进去,俯身:“娘娘有什么吩咐。”
皇后依然披头散发的坐在那,对面就是一个很大的铜镜,她就这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
“你看这个人。”
皇后指了指铜镜里的自己问高玉楼:“像不像一个疯子?”
高玉楼哪里敢回答,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怎么不说话?”
皇后侧头看向高玉楼,在皇后转过脸的那一瞬间,高玉楼的心猛的绷紧那哪里还像是个本应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那张脸看起来狰狞,可怕,脸上的血迹还在,脸色又白的吓人,就好像她是一个刚刚从地下裂缝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
“奴婢,奴婢觉得娘娘只是该睡一觉,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皇后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忽然间眼睛就瞪圆了:“连你也要骗我?!”
她忽然站起来,两只手掐着高玉楼的脖子疯狂的摇晃起来:“那是我的家人,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为了他,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多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杨家早就已经废掉了。”
高玉楼想说,如果不是因为皇后娘娘你的话,杨家何至于如此?
虽然当初皇后盗走珍妃娘娘孩子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可这才是事情的起因啊?如果皇后没有盗走那个孩子,那皇帝怎么会一怒打压杨家二十年?皇后在成为皇后之前,杨家就已经是大宁的名门望族,杨家先祖也曾随大宁开国皇帝东征西讨,杨家的那些年轻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光明的前程?
在皇后掐着高玉楼的脖子疯狂摇晃的时候,高玉楼心里甚至还想着白小洛真的可惜了,那样一个人才,若是没有扭曲的前二十年,可能真的会成为大宁的大将军,能不能把大宁的战旗插在黑武国都城的城墙上他不知道,可一定可以带着铁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本应该恐惧害怕的时候,高玉楼却突然发现自己最起码在这一刻冷静的出奇。
他看着皇后那张已经狰狞扭曲的脸,心里想着的是女人一旦疯狂起来真是比男人疯狂起来还要可怕的多,更可怕的是,皇后可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疯了,也许是在成为皇后之前。
而皇后看着高玉楼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逐渐的变成了皇帝的脸。
“你!”
皇后掐着高玉楼脖子的手越发的用力起来:“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高玉楼的脸开始变得发青,呼吸越来越艰难:“娘娘松手啊娘娘,奴婢奴婢求娘娘松手。”
“你求我?”
皇后仰天大笑:“你现在知道求我了?这些年来我给过你多少机会,只要你废了珍妃那个贱人我就会原谅你,我会回到原来那样与你恩爱如初,可你一次一次的让我失望!”
因为用力,她的嗓音都变得凄厉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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