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虽是已极尽缓和,却依然免不了前冲力造成的细微颠簸,翎均因为伤口被揪扯到,而轻轻的拧了下眉,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还当你是铁打的筋骨皮肉,什么样儿的疼都感觉不着呢!”
趁机挤兑了翎均一句,柳轻心先一步掀开门帘,扶着姜嫂递过来的手,跳下了马车,“姜嫂,使人去多烧些开水来,再准备文房四宝,我写方子下来,你去镇子里的药商那里,让他先给我抓一副回来,告诉他,我要看药材的,药材好,以后咱家铺子,就都从他那里进货药材了!”
“呦,我的个天,夫人,你这是从哪里捡回来的,这么个脏成了泥球儿的男人呐!”
抬眼看了一眼车厢里面,姜嫂本事打算,要瞧瞧里面有没有什么柳轻心大意落下的东西,结果却是,没瞧着东西,目光遇上了躺在里面,因为流血过多,而起身来力气都没了的翎均,当下一愣,就吃惊的叫出了声儿来,“这,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要是……要是……”
“瞎说什么!里面的,那是咱家老爷!”
不等柳轻心说话,车夫老王就一句话给她把没来得及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老爷回来路上遇了歹人,老天开眼的让我们跟夫人在路上遇着了,还不赶紧依着夫人的吩咐去准备,老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么!”
听车夫老王说,车里的这个“泥球”是自家老爷,姜嫂顿时便吃惊的瞪大了眼珠,轻咽一口唾沫,忙不迭的跟他致歉了一声儿,就小跑着往后院里奔去,一边跑,一边喊其他婆子来给自己帮忙,什么烧水,准备布巾,烧炭盆,铺被子,取文房四宝……样样儿都分配给了有名有姓的人,那效率,真是比许多的大店铺里的管事,都来得利索!
家里只有一个男下人,柳轻心这当“娘子”的,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闺秀,所以,这搬抬翎均下车的重任,就依然是落在了车夫老王的身上。
得知这男子的身份,是他们家老爷了,那这搬抬的法子,自然也就不能再跟刚才似的,直接抓着腰带拎起来,丢肩膀上扛着。
老王深吸了口气,挽了衣袖,爬上马车,猫着腰儿进了车厢里面,腰身使上全力,才把翎均径直抱起,快步走了出来,“夫人搭把手儿,扶一下,奴才把老爷放到车椽上,才好用背的,送老爷进屋里去歇息。”
“放你的,这儿有我呢!”
白了一眼瞧着自己笑的翎均,柳轻心没好气的“威胁”了他一句,“这可是我夫君,我还能自己不当回事儿嘛!”
翎均是修武的人,瞧起来精干,背起来,却是不轻。
车夫老王歇了三回,才把他背进了后院的正房里,放到了柳轻心指的床边软榻上。
接下来,一切就都顺畅了起来,几个婆子轮流看着炉灶烧热水,干净的布巾被一块块的递进帐子,姜嫂这曾跟镇上药商打过交道的人,依着柳轻心写给她的方子,去从药商手里抓了药,顺带着转告给了药商,柳轻心的原话儿。
柳轻心是大夫,面对病患,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相反,翎均这大男人,却是在被柳轻心拿剪子裁开了满是血污的衣裳之后,不好意思的红了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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