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学徒称为师父,在里间工坊里忙活的金姓银匠,没对小学徒的这种欢喜,做出半点儿的回应,就好像,这偌大的一间银匠铺子里面,其实就只有小学徒这么一个活人,在自言自语一般,阴森的让人后背泛凉。
柳轻心是大夫,以前时候,更是没少在死人堆儿里待,只是这样的“阴森”,哪里吓得住她?
眉头都不拧,脸色都不变一下的,就顺着小学徒跑去的方向,顺着有些窄的廊道,往铺子的里面走去……再看翎钧,原本打算要男子气概一把,给害怕的全身发抖的柳轻心一个温暖安全可供依赖的怀抱,让她小鸟依人一把,结果却是没能得逞,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快步跟上她的脚步,“自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跟上柳轻心的步子,抬头,看向前面拐角处,从门里泛出来的微黄灯光,一个小孩子的影子,在地面上手舞足蹈,翎钧本能的拧了下眉头,听着那屋子里面,一刻不停的传出,刚才那个小学徒兴奋的说话,却没什么人给他回答,步子,本能的慢了一些下来,揪得快步前行的柳轻心一个后仰,险些就被他给拖倒在地。
“哎呀!你走路,就好好走嘛!扯我做什么!险些给你揪倒了就!”
被翎钧这么一扯,完全不觉得这银铺里有什么可怖的柳轻心,顿时就不干了,扭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跟他抗议起来,“你说你个大男人,走起路来,怎就比我这个女人还慢了呢!真是的!”
“轻心,当大夫的人,是不是胆子都特别的大啊?”
被柳轻心这么一抗议,翎钧顿时便觉得,这屋子原本的诡异阴森气氛。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不及柳轻心回话,就兀自冲着铺子里面,喊了一声儿出来。“金大师在么?鄙人携娘子前来拜访。敢问,我家儿子常洛的长命锁,可做得有些眉目了?”
翎钧问话之后,那之前小跑着进去了屋子里面之后,就一直在唠唠叨叨的讲自己心得的小学徒,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他们的存在,稍稍一顿,忙不迭的本里边的什么人禀报道。“师父,徒儿刚才只顾着高兴自己顿悟所得,望了告诉你老人家,外边,那个你说的,极厉害,极不得了的夫人和她夫君一起来了!说是想看看,你老人家给他们儿子做的长命锁,做到什么程度了!”
“你这小兔崽子。贵客来了不告诉我,尽在这里说些我没空儿听的废话。真是该打!”
屋里,想起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声音。继而,便听得一阵各种各样工具,被放进金属器皿的声音,须臾之后,金姓银匠便一边用自己身上的围裙擦着手,一边大步流星的,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尴尬至极的告罪着,走进了两人的身前,“老爷和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家那徒儿,就是个不懂事儿的小疯子,半点礼数也不懂,还望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才好……”
“举目这世上,哪个好匠人不是专精手艺,对旁的全不在乎的?依在下看,将来,金大师的这小徒弟,一准儿会是个有出息的,说不好,就能到什么传世之宝出来,名垂青史!”
翎钧并不是个小气计较的人,尤其在听了小学徒说,金姓匠人已经为小宝的长命锁,拒绝了其他所有的客人,专心忙活了一月有余,心里,便是本能地对他生了几分敬意出来,暗自打算着,等回去了家里,跟柳轻心商量一番,取货之时,多给着金姓匠人一点儿手工钱,不能让人家因为细心做事,而做了赔本生意。
“谢老爷你吉言!要是这小子,以后当真有了出息,我一准儿让他亲手打造一套最走心的首饰,送给夫人当谢礼!”
金姓银匠虽是嘴上嫌弃那小学徒不懂事儿,但当真听翎钧夸赞他,又忍不住自己欢喜了起来,一把扯过站在自己身后的他,就按着他的脖子,让他给翎钧和柳轻心两人行礼起来,“快,小冥,赶紧过来给老爷和夫人行礼,谢谢他们看重你这块儿小榆木疙瘩!”
被金姓银匠拖到人前行礼,小冥显得有些不那么心甘情愿,拜过之后,抬起头,目光遇上了柳轻心,才是脸上又有了笑意,“夫人,小冥可以求你个事儿么?”
“你这孩子!怎越来越不知礼数了?!夫人可是咱们铺子里的贵客,也是你能随便求的!”
听小冥这向来木讷的孩子,张口就跟柳轻心提请求,金姓匠人也是忍不住一愣,滞愣过后,就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把他扯到了自己的跟前,就要给他一记耳光,让他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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