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十一年,五月一日。
黄昏时分,酉时三刻(花花世界世界下午六点半),江左警备局的巡江快艇靠上南门码头。
水巡队队长箫千亲自放下船板,羽林左卫统领李广,带领三十八位年轻的军人,依次下船。
他们,都是丹溪学堂一期、二期的学子,不是姓李,就是姓唐。
品级的最高的李广,已经贵为盛武都督,南卫军界有数的几个领军将领。
他们江左之战的最前线,章华城外骑马赶到君县,从君县乘船到子衿峡,翻过子衿峡被堵塞的峡口,换乘箫千的快船,比在天上飞的王奇山,辛苦多了。
青羽卫统领唐武,披一件亚白色布衣,腰系玄色丝带,已经在岸边等候多时了。
他的身边,是二十多位同样装束的年轻人。其中有半数身带残疾,或少了只胳膊,或缺了条腿。
唐武占据了一片十几丈宽的江岸,岸边支起了帐篷。
他一个个辨认、清点着,江左之战,有十几位同学牺牲在了战场上,没能回来参加恩师的大祭。
李广只让大家喝了些水,一声号令,四十八位年轻的都尉、校尉,在江北褪下战衣,步入潜龙江中仔细地清洗身上的征尘与污垢。
洗净后进入帐篷,换上与唐武等同样的亚白布衣,洗上玄色丝带。
戌时(花花世界时间晚七点),他们排成两列,披散着黑发,低头垂目,赤足走进江左镇南门。
李广与唐武,行走在队列的最前端。
他们抬着一只黑色神案,神案上,以红布覆盖着一座三尺高的神牌装。
南门夜市刚刚开市,步行街两侧摆摊的商家与闲杂人等,似乎知道他们要去哪里,都默默地立在街边,闪开一条通道。
蓝媚儿与白灵从田美芳的娃娃店内走出,她们也着亚白布衣,系玄色丝带,进入队列,跟在唐武身后。
翠湖坊年轻的管事,杜康酿酒坊年轻的账房先生,珍宝酒坊的年轻的掌柜,也走出铺面,加入队列。
一路行来,不断有年轻男女,穿着与他们同样的亚白布衣,并入他们的队列。
走过洛阳楼时,这支队伍已经有将近二百人。
江湖茶馆三楼,夏台明灯推开一扇窗,看向正从是非路口走过的队列。
久违了的黑白燕,又出现在他的左右。
这是原江左警备局临时办公室的包房,他曾经也属于他们之中的一员,可惜,已经成为过去了。
看着看着,韩重阳面露惊骇之色队列前部的羽林卫校尉们,都齐刷刷地晋级到玄级五品了!
耽记,果然深不可测……
江湖茶馆的伙计走近来,殷勤地说道“韩先生,您看,是不是把灯灭了?”
“还不到时辰,你着什么急?”白燕不满地说道。
夏台明灯袍袖一展,室内的两盏风灯,熄灭了。
楼下,警备局的五队人马出现了,福威武馆的守夜队出现了,两队城防军出现了。
队列所过之处,各商铺的掌柜、伙计把店内外的灯火熄灭。
今天上午,丹溪日报又发号外,列出了南卫摄政女王耽妃与卫王子共同签发的江左镇八条灯火管制律令,违反了那一条,都有杀头灭门的危险。
江左镇步行街商圈,第一次陷入深沉的黑暗。
黄昏时分的翠湖畔,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刻,看到他们,也瞬间安静了。
丽华郡主倚着美人靠,隔一层竹帘注视着穿楼而过的队列,细长的手指,捏碎了一只鲜美的水蜜桃。
“姐姐您……莫非看上了哪个?”一位半露香肩的贵女悄声惊呼道;她刚饮两杯翠湖春一号,有些醉了。
“只是,奇怪罢了。他们,好像是去送殡。”丽华郡主放下水蜜桃,端起酒杯掩饰着。
她不只看到了队列前部的都督、都尉、校尉,更看到了队列后段的年轻掌柜们。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可说掌握者步行街商圈半数的商机;他们,都是丹妃的学生,耽记的信徒。
“两位贵人,要熄灯了。”洛阳楼的侍女过来了,也不征求她们的同意,与团扇灭掉了圆桌上的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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