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看不出来有多高兴,可那双眼睛特别亮,仿佛夜空中只为她发光闪亮的星星。
不,是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的信任,配不上你的别无所求,配不上你的一颗真心。
兰珊只觉得自己那些阴暗的、贪婪的、不可告人的心思都在这眸光里显了形,她狼狈地垂下头,不敢再看他诚挚的双目,只言自己饿了渴了,让他快去楼下唤小二重新准备吃食。
等到与他对坐桌前食不知味地吃完饭,她又借口自己要休息,让凌若谷也早点回他自己的房间。只是在他临走时她提醒他:“晚上别忘记运行功法,巩固已经化解的煞气。”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她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可毕竟被他的告白搅得心慌中带出一丝心软,于是语气也带上了一丝软,仿佛沾了水的牛筋带,潮湿又柔韧地绑住了凌若谷早已束手就擒的心,然后水分蒸发带绳收缩,一点点将其勒紧,紧入骨血。
她想起什么似的,脸上微红,双颊如同绽开的海棠,话言也变得吞吐:“若到不了四十天,煞气便发作的话,我你我再帮你“她结结巴巴说完,脸上已经如同火在烧了一般。
凌若谷扶在门框上的五指略用力,又不着痕迹地放松。她怎么能这么好他的心若是个活靶子,那兰珊便是最出色的弓箭手,甚至于言谈间不用瞄准也能一击即中。
可这弓箭手半点技艺高超的觉悟也没有,而且胆子可能是属兔子的,说完这句也不管他是何反应,直接关门要撵人,然而在门板将关未关的时候又停了力,“你不能总这样,差点又夹到手!”语气几乎带着磨牙,明明关切却又可爱地虚张声势着。
凌若谷心尖的一簇雪都要化了。
“你早点休息。”他松开门框,口中虽然这样说着,目光却灼灼盯着她嫣红的唇瓣。只是没想到少女反应不慢地伸手捂嘴,他低头索吻的薄唇就这么印在了她的手背上。
“你!”少女羞恼,抬手关门,在门将掩未掩的缝隙里瞬间看到他一闪而过的笑颜——好傻。他不能笑,笑起来全无青宇真人关门弟子一贯的孤绝冷毅,倒像极了闷在房中多日,终于在冬日暖阳的雪地里撒欢的大犬。
少女也忍不住想笑,并在这绷不住的笑意里关上了门。摩挲着仿佛还带着他唇温的手背,她走回桌边坐下,清秀的脸上犹如经历了四季,从暖春融雪到夏日炎炎再到秋风萧瑟最后定格在了寒冬冷雪。那扬起的唇角先是勾得更加翘,而后慢慢平直,再抿紧,再垂下,接着手背上落下一点湿意,先是温热的,最后变凉。
她无声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在桌前枯坐了小半个时辰,待到客栈亮着灯光的房间几乎全部归于黑暗,她才站了起来
没有惊动任何人,她走出客栈,游魂一般穿过长街,一路向西。
李家镇只有西边到了晚上还是灯火通明,良家子弟不会踏足。因为这里有姹紫嫣红的勾栏处,有对赌不休的销金窟,还有一间日夜营业的当铺——白家当铺。
这白家当铺背后的老板颇有点神秘的来头,谁也不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可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在这油水最足的西城,白家当铺已经是独一家了,其余当铺莫不避其锋芒,倒的倒,抛的抛,搬的搬,转的转。
私下也有人传,这白家当铺全国分号数以千计,幕后大老板常年坐镇京城,拿下李家镇的鳌头本就探囊取物,那老板本人怕是有通天的手眼。
这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在李家镇小小分号的后室内,真正的幕后大老板,实际面容阴柔秀美的年轻男人坐在轮椅上,把玩着手中两块似玉非玉的小石头,漫不经心地想,有通天手眼谁还开什么劳什子的当铺啊。
不过,旁人有点没猜错,它的确还是比寻常人本事大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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