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扬坚定的摇头。蒋重沉默许久,才道:“你不承爵,就是要眼看着这一家子人去送死。你二弟是那么个暴戾不上进的xng子,能不能改好又是另一说。你三弟,是个软善xng子……再说,他那个出身,怕是镇不住的。迟早还得làn,再làn,咱家就完了。”他指的镇不住的人,自然是指蒋长忠和杜夫人。
承爵?最后能不能承爵,能承个什么样的爵位,会是个什么下场都还不知道,一群人就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位子斗来斗去。蒋长扬认为是可悲的,他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义务去拯救这群人。他便淡淡地道:“二弟不是才去军中么?听说也是立了功的,他身上也算是有天家血脉,若是能历练出来,有那么亲戚辅助着,未必就不能承担大任。至于三弟,我觉得他不见得也不能承担这个责任。”
他垂下眼,微微一笑:“我呢,自来不羁惯了,xng子又冲动,一回来就一直在不停地惹祸,害得你们家中不合。如今终于算是把您给害到这个地步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最后罪魁祸首会是我。您还是别再勉强我了。”
蒋重一听到他这话心中就来气,还未开口,蒋长扬又道:“其实最后还得看圣意。不是咱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今日之事,看着似是圣意难测,但并不难测,万事都有其根由。”
蒋重一时无语。出了这件事,儿子只是被象征xng地惩罚了一下,他却负担了全部责任,这是不是说,其实是因为他没有儿子会揣度圣意,没有儿子会为人?他憋了好一歇,才闷闷地道:“那你说要怎样?”
蒋长扬道:“我们难得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说一回话。我说了,您觉得有道理,愿意听呢就听,不愿意听呢,就当风吹过,也别发脾气。”
蒋重微微皱眉,耐着xng子说:“你说。”
蒋长扬道:“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蒋重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还这么年轻,才四十多岁的人,让他退?让他一辈子就耗在这后院里头?他怎么甘心?辛苦这么多年,只是做个空头的国公?拿来做什么
蒋长扬见他还是这么一副不明白的样子,索xng低声道:“我在内卫中,总有机会知道一些往事。崇圣寺中有座xǎ楼,就是今年上元时咱们面圣的那座昙花楼,当年曾经住过一位nv子……”
蒋重猛地起身,急声道:“别说了”那是他一辈子最难忘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之时想起当时的场景来,仍然冷汗淋淋。
蒋长扬叹了口气:“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但圣上从来没有忘记过,不然他怎会突然去了昙花楼?您知道,为什么身份最尊贵的那一位皇子,德行那么圆满,无懈可击,仿佛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为何还只是悬在半空中?您以为,圣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耳聪目明着呢。”
蒋重大口地喘气。耳边萦绕着蒋长扬的声音:“四时八节我都会回来尽人子的职责,但其他的您就别指望我了。此番的事情,您为我奔波,我记情了。我和您说这件事,咱们也扯平了。”
蒋长扬见他脸sè实在难看,起身倒了一杯茶汤在他手里,低声道:“要不要我喊个人进来?”
蒋重勉强聚齐jng神,费力地摆摆手:“你走,你走。”蒋长扬默不作声,转身离去。
牡丹正睡得糊糊的,忽觉身边的床铺微微一沉,紧接着蒋长扬的手臂就环了过来。牡丹糊着道:“回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蒋长扬低声道:“三更已过,将近四更。”
哎呀,这么晚?这两父子不知说些什么?说到这个时候?牡丹翻了个身,将手搭在他的腰上,把脸贴上他的胸膛,低声道:“有没有骂你?”
“没有。睡吧,天快亮了,睡不了多少时候了,闭上眼,睡吧。”蒋长扬抚着牡丹的背,哄孩子似的低声哄了几句,听见牡丹没动静了,也跟着闭上了眼睛。管他天大的事情,该睡还得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