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人、袁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诸事皆无忤逆,我离开一个多月,二位大人做了什么事情,叫陛下决心派师弟你去主持缙云司?”安吉祥眯起眼睛问道。≮菠≒萝≒小≮说
“缙云司可不是光我一个人主持,有左都指挥,怎么也得设有一个相应的右都指挥才对啊,”陈如意笑着说道,“我却是向陛下建议师兄你担任这个右都指挥,陛下虽然当下没有立即吭声,但我还是想着以师兄您的表现及忠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安吉祥没有吭声,因为陈如意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清楚离开金陵的这一个月里,皇城内外到底又发生那些看上去不起眼却又影响深远的变化。
“姜大人、袁大人自然是没有做什么事情,惹陛下不高兴,”陈如意笑着说道,“如今他们两人都是内侍省少监,协助咱师父打理宫里的事务,而缙云司也非缙云楼直接转变而来……”
听陈如意慢腾腾说来,安吉祥才明白围绕缙云楼的归属问题,朝堂之上在过去一个月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年三皇子出宫就府,收编饥民成立龙雀军,除了营伍之内有都指挥使、都虞候、营指挥等直接统领兵将的将领武官归当时的临江侯府节制之外,管理兵户垦种治疫的屯营军府,也是归临江侯府辖管——平时的兵户安置管理、兵甲铸造、再到抽丁编伍、轮训轮战等事,都由临江侯府完全负责,这也使得龙雀军彻彻底底的变成当时还是三皇子的陛下私兵。
之后为刺探消息方便,在韩谦的建议下,侯府新设秘曹左右司专司其事。
韩谦从军府选拔兵户筹建左司,柴建从晚红楼调弟子筹建右司,但由于晚红楼弟子更擅长潜伏、刺杀等事,拙于日常的侦察、斥候,最终在军府管治下真正得以运转并发挥作用的,也只有韩谦统领的秘曹左司。
荆襄战事过后,陛下受封临江郡王,秘曹左司迁入郡王府作为藏书阁的缙云楼署理公务。
韩谦当时以郡王府文学从事率领姜获、袁国维、林海峥等人署理情报搜集、侦察斥候等事务;右司一部分人手也正式并入缙云楼听候调遣。
无论是削藩战事,还是收复金陵,缙云楼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即便韩谦以服丧名义,返回叙州,一部分韩谦培养起来的嫡系,被排斥出缙云楼,但也不能否认缙云楼依旧是大楚之内最为完备、强大的情报刺探、搜集体系。
不过三皇子在金陵正式登基,之前潭王府的诸多事务,都需要纳入枢密院及六部九寺等正式的朝堂体系之中。
所谓的情报刺探,军事情报理应归入枢密院职方司,诸州官民有违法乱纪者,也理应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及京兆府搜检弹劾,而不是由一个权力难以节制的密谍机构,将这些事都包过去。
倘若真要这么做,职方司、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京兆府这些正而八经的大院司将会形同虚设,朝堂也会变得扭曲而怪异。
故而在郑榆、郑畅、信昌侯李普、豫章郡王杨致堂乃至被救回金陵的溧阳侯杨恩等人,都认为缙云楼已经完成历史使命,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原缙云楼那么多斥候探马以及书办吏员,可以分拆到职方司、大理寺、御史台及刑部诸司,或入京兆府充任衙吏。
这么一来,韩谦当初当培养的人手也没有必要再排斥在外去坐冷板凳,完全可以放到诸院司充当基层衙吏,弥补人手不足。
只要朝堂正式运转起来,人是不可能抵抗整个朝堂的意志的。
杨元溥做了一些妥协,同意军事情报搜捡划入枢密院职方司,也同意大理寺、御史台、刑部及京兆府各司其职,但坚持新设缙云司,将原本应由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的逆案侦办之事,归入缙云司。
大楚续承旧制,将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眭、不义及内乱规定为不能进行赦免的重罪,亦称十恶。
照新的规定,那些谋危社稷、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背逃大楚以及不敬君王的谋逆类大恶罪行,则都由缙云司负责侦办;待缙云司侦办完成之后,再将案子移交三司结案。
姜获、袁国维之前入职内府司,就净过身,不适合到职方司或大理寺、刑部任职。
而新的缙云司又不同于以往的缙云楼,即便杨元溥依旧想身边的宦臣执掌其事,却也不想再用姜获、袁国维。
姜获、袁国维二人升任内侍省少监,杨元溥更属意张平带出来的两个弟子陈如意与安吉祥分别出缙云司的左右都指挥。
“……”听陈如意解释过一番,安吉祥愣怔了片晌都不知道说什么,他虽然一时间很难准确描述缙云司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但无疑会成为陛下掌控皇权、消灭异己的利器。
不过,他与陈如意皆是晚红楼挑选出来送到师父张平身边养育长大的,他们即便是刺杀王琳,使得沈漾有借口返回中枢,然而再交出一份他们所知道的潜伏于宫中的晚红楼弟子名单,陛下就如此信任的用他们顶替姜获、袁国维执掌缙云司?
虽然他与陈如意自幼潜伏宫里,对辩别人心这事最是知微识著,这些年跟着张平伺候在陛下身边,东奔西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问题在于他们此时并没有资格执掌如此之重的权柄啊。
又或者说这正是他与陈如意能够出任缙云司左右都指挥的原因?
毕竟他们资历尚浅,即便出任左右都指挥,在缙云司里也没有几个嫡系,仅能依附于陛下才有可能比较好的掌握缙云司?
这样缙云司才会成为陛下真正能掌控的爪牙?
这便是陛下所说的以弱制强、以卑制尊的道理?
这一刻,面对唾手可得的大权柄,安吉祥砰然心动也是忐忑难安。
当然,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当下只是勉强笑道“往后还是要与师弟你共事,不周之处,还要请师弟多多担待。”
“安大人,这往后咱们得换称谓才行,”陈如意声音尖锐的笑道,“这往后你们都是效忠陛下,师兄弟之情怕是不能再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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