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过来,是要尽可能的去稳住徐明珍。
哪怕这时候徐明珍骑墙观望,也要远比徐明珍投向叛军要好得多,因此文瑞临这时候也需要给他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
“……”徐明珍无力的挥了挥手,示意左右将鲁莽部将踹翻的桌案扶起来。
梁师雄叛变,再迟两三天内也能得到验证,徐明珍不觉得文瑞临需要在这事上说谎——而陈昆率河津军、韩元齐率蔡州军仓惶北上,也只有这点能够解释。
至于韩谦为何会通风报信,没有坐看梁国彻底大乱,以及陈昆为何会听信韩谦的话,这已经是旁枝末节了。
徐明珍此时要考虑的是,梁师雄、朱让与蒙兀人及成德军勾结起来,突然发动叛乱,这意味着随朱裕北伐晋国的大梁兵马主力,这时候极可能已经被南下的蒙兀骑兵封锁在卫州以北,短时间不要说通过太行山南麓回援汴京了,在军心涣散、粮草补给被切断、又面临蒙兀骑兵的追击及晋国兵马反击的情形下,能否通过汾水河谷撤往关中,都成问题。
而陈昆、文瑞临之前为什么会对他们封锁消息,甚至不惜将濠州拱手让给棠邑军,说白了就是担心他们见形势不对,会倒戈投向贺王、梁师雄,甚至担心他们抢先一步渡淮,占领宋颍等州,落井下石牵制河津军、蔡州军,不使其有机会去驰援汴京吧。
徐明珍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评价陈昆与文瑞临的决定,甚至心里也没有不被信任的愤怒。
他心里很清楚,倘若梁国大乱已成定局,即便陈昆提前派人过来通知他们,即便他并无倒戈之意,对朱裕依旧忠心耿耿,在这种形势之下,他还有可能会分兵去守濠州吗?
还有很多武将义愤填膺,但徐晋等将吏都陷入静得令人慌的沉默之中。
此时已经不仅仅是追究文瑞临、陈昆不告之责,他们在提前六天就进行面动员的棠邑军面前,有没有能力从安丰、皋城一线北撤的问题。
守安丰、皋城?
开玩笑呢,后方大乱、河津军、蔡州军精锐都已北上勤王,徐泗方向也都面收缩防线,他们已经不可能再从梁境需要粮草补给,这时候还妄想守住安丰、皋城一线,不是等着棠邑军、襄北军穿插过来,将他们分割围困起来再集中兵马逐一攻灭吗?
“徐晋,速安排人手,掘开安丰堰堤,尽一切可能破坏彻底!”徐明珍兀然站起来,朝安丰寨主将徐晋说道。
这也是文瑞临冒着有可能被生生撕碎的风险,这时候赶过来见徐明珍要提的一条建议。
安丰渠乃是淮西地区衔接南北淝水河,继而贯通江淮两大水系的主要水道。
寿州军从安丰、皋城一线北撤,放弃霍、寿二州的中南部地区,退守到紧贴淮河南岸的寿春、霍邱等城,倘若不能及时将安丰渠的堰坝、渠堤破坏掉,棠邑水军的战船就能经南淝水河、经安丰渠进入北淝水河,继而进逼寿春城下,直接从中游打开进入淮河的通道。
“罗山那边怎么说?”徐晋迟疑的问徐明珍。
温博负责率部防守罗山城及以及的城寨,从北面遏制住襄北军从义阳、灵山往光州中部扩张的步伐,但就在数天前,李知诰在灵山、义阳集结数万精锐,分作数路往光州中部穿插,目前已对温博亲自防守的罗山城形成包抄之势。
之前他们还以为这是襄北军休整一个冬季之后,正常发动的攻势。
目前看来也没有这么简单。
徐明珍沉吟说道:“速派快马赶去罗山,通报此事……”
除此之外,徐明珍没有再说其他,徐晋等人也都已经明白过来,目前罗山守军只能自行突围了,他们这边已不可能组织兵马过去接应了。
不然的话,寿州军最后一点根基都可能彻底葬送掉。
甚至更龌蹉的想,他们现在需要温博率部在西线牵制住兵力规模更胜一筹的襄北军,要不然襄北军、棠邑军联合起来,兵马总数超过十万,加上淮东还能调一部分兵马进入淮西作战,他们不要说守住寿春、霍邱等南岸坚城了,恐怕主力都未必能及时撤到北岸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