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军的确对项羽十分忠心,即便对围剿冯仲军不是特别的热心,丁固丁老将军的告密兼劝降书信才刚送过济水没有多久,济北军大将田交就带着五千军队尾随追来,与西楚军会师在济水东岸,也更进一步扩大了西楚军的实力优势。
不过对冯仲军来说还好,济水毕竟是大型河流,水深河宽,卢县周边的民船此前也已经逃窜一空,匆忙之间,楚济联军收集不到足够多的船只发起抢渡,所以冯仲军依然还是可以比较放心的在济水西岸暂时休息,用不着马上又象丧家之犬一样狼狈逃命,楚济联军也只能是一边收集船只,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冯仲军在对岸就地休息。
期间对丁固丁老将军来说当然是倍感煎熬,生怕冯仲军不听自己的警告,坚持冒险向西,更怕自己的书信起到了反作用,让冯仲军以为自己是在虚言恫吓,更加坚定了冯仲军的西逃决心,白白便宜竟然胆敢对自己不敬的周兰小竖子,患得患失,坐立不安,只恨不得不能肋生双翅,飞过济水要冯仲向其他方向逃命。
冯仲军还和以前一样的折磨人,休息到了当天晚上的五更时分就出发撤离,让西楚军的值哨士卒即便发现冯仲军的主力大队已经离开,也没有办法确认冯仲军的撤退方向,而情况报告到了丁固丁老将军面前后,丁老将军也就只剩下了合掌祷告的办法,“千万别犯傻!千万别忘西走!千万别去便宜周兰那个小竖子!”
最后,还是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时,乘坐小船过河探察的西楚军斥候才送来准确消息,报告说冯仲军的主力大队选择了向北逃窜,逃向了通往隶属于济北郡平原县的辕乡小路,并没有向西逃回东郡。
确认了这一情况,丁固丁老将军当然是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只恨不得当场痛饮庆祝,另一边的济北军大将田交却是勃然大怒,愤怒骂道:“婢女养的汉贼,竟然还敢在我们济北的国土上流窜,真当我们济北军好欺负?”
“田将军息怒,田将军息怒。”丁固笑嘻嘻的安慰道:“汉贼坚持在济北国土上流窜,是会对你们造成一定损失,但是对于贵军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田将军你难道忘了?冯仲这个匹夫的贼军里,带着多少的汉贼文武重臣家眷?”丁固又指出道:“还连项康那个逆贼目前惟一的儿子,还有他的王妃,现在都在冯仲贼军的队伍里,田将军你和老夫联手把他们抓住,济北王该有多高兴?我们西楚王又该有高兴?他们高兴了,给田将军你的赏赐,难道还会少了?”
仔细一想发现的确是这个道理,田交也这才转怒为喜,忙点头说道:“丁老将军所言极是,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我们是绝对不能错过。别浪费时间了,乘着汉贼的主力已经撤走,我们赶紧抢渡过河吧。”
“是不能浪费时间,不过在抢渡之前,我们最好提前做好安排,这样才更有把握把汉贼军队彻底歼灭在济北境内。”丁固又说道:“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汉贼向北逃命,肯定是想逃到平原西渡大河,我们如果只是一味追赶,搞不好真的会让汉贼逃过了大河,所以在这之前,还请将军帮忙,提前做好一个关键安排。”
“什么关键安排?”田交问道。
“从卢县到历城有水路可通,联系方便,从历城到平原又连着驰道,快马送信也十分方便。”丁固提议道:“老夫认为,田将军你不妨立即派人乘船顺河而下,然后到历城弃舟换马,快马赶到平原传令,让你们的平原守军立即疏散当地的船只,不留一舟一船资敌,如此一来,汉贼就算侥幸抢在我们的前面逃到了平原,也没有办法找到船只渡河,彻底变成瓮中之鳖,让我们想抓就抓,想杀就杀!”
“妙计!就这么办!”
田交一听大喜,赶紧就地书信,安排信使乘船东下,全速赶往历城和平原传令,让平原的济北县兵立即疏散当地船只,不许留下一舟一船让冯仲军渡河。同时田交还顺道给济北王田都也写了一道军情急报,向田都报告冯仲军的动向和自军采取的应对策略。丁固则在旁边得意狞笑,自言自语道:“冯仲匹夫,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吧,老夫还会有这么一手。这一次,老夫看你还怎么逃!”
迅速派出了信使赶往平原传令后,楚济联军才利用匆忙收集到的船只发起抢渡,尽快开辟道路发起追击,然而留守济水渡口的冯仲军徐次所部却十分顽强,楞是利用地利优势坚决守住了济水渡口,济水又过于宽深,后续军队投入太过缓慢,楚济联军先后两次发起强攻抢渡,都被冯仲军正面打退,始终没能直接冲破冯仲军匆忙建立的济水防线。
最后,还是到了当天的申时过后,完成了阻击任务的冯仲军后队才主动放弃渡口阵地,全速北上去追自军主力,楚济联军也这才赶紧渡河抢搭浮桥,又花了不少的时间,才让军队尽数渡过济水,然后发起全力追击。
与此同时,靠着殿后军队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在道路条件十分恶劣的情况下,全速行进的冯仲军主力也已经向北撤离了近五十里,再一次拉开了追兵的距离,也是靠着这段缓冲距离,还有冯仲军将士和汉军家眷的共同努力,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时,冯仲军主力便顺利抵达了平原南部的辕乡小邑。
辕乡紧邻黄河,在黄河岸边也有一个小小的民用码头,原本冯仲和郦食其还打算争取在这里就直接渡过黄河,但是很可惜,因为战乱的影响,辕乡这一带已经人口大减,船只数量也随之大为减少,再加上正午时民船大都已经出港打鱼,所以冯仲军赶到辕乡码头时,仅仅只是收集到十来条仅能乘坐数人的民船,杯水车薪,根本就没有运载冯仲军将士和汉军家眷过河,更别说是在宽阔的黄河河面上搭建浮桥。
见此情景,冯仲和郦食其也没有多余选择,连躲着土围子里的辕乡乡兵都来不及理会,只能是赶紧率军继续北上,全速冲向更北面的高唐(当时为乡亭级)方向,继续争取在高唐渡河摆脱敌人的追击。
同一天的晚上,没有老弱负担的楚济联军也追击到了辕乡,从当地百姓口中问清楚了汉军的动向后,为了谨慎起见,丁固又让田交安排了一个信使,携带书信命令乘船连夜赶往平原传令,以免此前的信使在路上耽搁了时间,没有能在冯仲军赶到平原之前,把疏散平原码头船只的命令送到平原守军手中。然后只是休息到了天色微明,楚济联军就立即出发北上,继续发起追击。
这个时候,冯仲军的一个隐藏优势终于得到了体现,那就是因为冯仲平时里十分爱护士卒深得军心的缘故,尽管已经长途奔袭了上千里路程,冯仲军的凝聚力依然还是很强,不管再是如何的疲惫劳累,冯仲军将士也仍然还在咬牙苦撑,行军速度即便有所下降,也不是十分明显。
楚济联军这边的情况却截然不同,济北军就不用说了,和冯仲军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除了极少部分盼着升官发财的狂热分子外,绝大部分的士卒都不愿意付出彻底累垮的代价亡命追击,士气不够高昂,行军速度自然受到了不小影响。
西楚军的情况则更加复杂,行军距离不在冯仲军之下,体力下降的情况也同样十分严重,再加上丁固丁老将军又不象冯仲那么爱兵如子,深得军心,所以随着追击距离的越来越长,即便军队里没有老弱妇孺的负担,西楚军的追击速度依然还是下降明显,还不管丁老将军和他的亲信将领如何呼喝催骂,也没有办法把追击速度恢复到鼎盛状态。
也正是靠着这些客观存在的原因,一直北撤到了高唐,冯仲军主力都再没有被敌人追上,但是很可惜,高唐距离黄河更远,民用码头上的民船也数量更少,冯仲军和汉军家眷更加没有办法在高唐直接渡河。所以冯仲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安排少帅军老人王方率领两千军队轻装北上,抢先赶往平原渡夺船以便渡河,然后只是稍做休息,马上又带着主力和汉军家眷继续北上。
为了鼓舞士气和振奋军心,在从高唐北上的期间,冯仲还让自己的亲兵在军中不断喊话,大声宣称道:“不用担心,平原那里是驰道要冲,码头上大大小小的船只无数,我们只要到了平原,马上就可以坐船渡河,然后就可以安全了。兄弟们加把劲,各位老丈阿媪和丘嫂也加把劲,到了平原过了河,我们就可以放心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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