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烈日如芒刺,晒得人全身灼痛。
方从梦中惊醒的西江月紧捂胸口,猛然睁开双眸,任全身冷汗如雨,亦顾不得拭去。
七年前,九岁的西江月为躲避那面带银箔要取她心脏的少年,而失足坠崖。
再次醒来,父亲含泪告知于她母亲病逝的消息,而偷偷潜入坟冢的她,见到的却是母亲失去心脏的尸首。
自此,西江月便借游历之名,踏上了寻找杀母真凶的道路。
这东越沧州城外的凭栏谷,便是当年她坠崖被善心人救起的地方,每年今日,她都会与救命恩人唯一的孙子木易,一同从西楚不远千里前来祭拜。
西江月抬眸而望,见天边乌云翻滚,风云突变,独不见前去探路的木易回来,正当她欲下树探寻之时,便听脚下一男子哭诉之声响起。
西江月本不愿干涉他人闲事,却不想那男子行事过于优柔寡断,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上吊,虽看起来十分容易,但也有许多因脑缺氧而导致瘫痪的不成功例子。”西江月斜倚树干,透过面前繁盛枝叶垂首看向脚下手执腰带犹豫不决的男子。
她眼帘微抬,语气极快,神情却如谈论天气一般漠然而又专业,“上吊的过程非常痛苦,一盏茶的功夫人才能死透,并且,死相极其难看。”
正在生死之间挣扎、难以抉择的男子,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瘫倒在地,手足无措,连忙环顾四周,“何何何……何人?是……何人在说话?”
“上吊死的人,死前大多都会经过拼命挣扎,因而,裤子很容易掉下来,特别是像你这种年轻力壮的……雄性,由于死后血液会往下流,**很容易翘起来!”说到此处,西江月稍一停顿,一双墨玉清泉般的眸子穿过面前浓密枝叶,缓缓移向男子腰腹以下,面上神情并无丝毫变化。
男子原本就被这突然响起的轻柔声音吓得不知所措,听完西江月之言更是胆战心惊,许多词他先前虽闻所未闻,但对方话中讥讽显然是在告知于他——上吊委实非明智之选。
男子心生惶恐,且有种被人撞破的尴尬,连忙丢下手中腰带惊慌转身,逃向身后一处矮崖。
树上,西江月微一曲腿,调整坐姿,抬眸目测矮崖高度,认真分析道:“像这种高度与土壤硬度,你只有头先着地,才死的成,万一把握不好平衡,让身体先着了地,至少还要再疼上一刻钟,才能昏死过去,如果运气再差点儿,说不定你全身骨骼尽断,人还能被救活。”
男子闻言只觉头皮发麻,猛然顿住,转身凝视身后那株百年大树,双目犹困兽般近乎充血,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镶嵌玉石的匕首,按于手腕之上,怒斥道:“我我我……我不管你是人是鬼,却要你来多事!信不信我……我此刻就死给你看?”
他未曾想到自杀之时会被人撞见,且对方心肠冷硬言辞怪异,又不肯以真面目现于人前。
“人在失去身体血液百分之三十以上之后,才有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亡。”西江月瞥了眼脚下男子手中镶嵌玉石的匕首以及光洁手腕,语气中霎时多了份莫名愉悦,“特别是像你这种初次割腕的人,由于经验不足,极有可能割得地方不对或者不够深,还没流那么多血,伤口就已经凝固结痂了,人未死,可大脑却因缺血,就此变成植物人。”
大脑缺血?植物人?
男子拿匕首的动作瞬间一滞,这些词他不懂何意,但对方之言落在耳中,却似银针扎在心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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