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咸阳,恢弘磅礴,从高处看去,便如同沐浴在神光之中的天城一般,足可见大国气派。
苏弃站在山顶,俯瞰着咸阳,神情自在,仿佛观棋。
他看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陆贞从山下跑了上来,行礼道:“主上,刚刚白将军说……”
“此处唯有你我二人,不必拘礼。白将军说什么了?”
陆贞微微一笑,直起身来:“白将军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处上好宅院,请您立刻就去。”
苏弃微微一挑眉,说:“这白起可不像是这种世故之人啊,居然能想到这一层?难道是真打算让我在这里定居了不成?”
陆贞失笑道:“说不定还真是。此番我们剿灭赵国四十万人,这等战绩,不仅空前,而且绝后;这等功劳,只是一个宅子也未免太委屈您了。依我看,更大的赏赐还在后面呢。”
“你是说,秦王的赏赐?”
陆贞跟随苏弃很久,知道他越是淡然,就越是已经看透了事态,且越是忧虑,不禁疑惑道:“难道先生认为不好吗?”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恩与罚,可是隔着一层纱绢而已啊。且看事态如何发展吧。”
他一边往山下走,一边皱着眉。陆贞提着剑,在苏弃身后问道:“难道咸阳城将有大事发生?”
“不知道。”
“您,好像不太喜欢白起将军?”
苏弃的步子慢了下来,沉默了会儿,才说:“当初我助他围困了那四十万赵军,四十天之后,这些赵军杀马充饥,最后连马都吃完了,更无半点战斗之力,已然是待宰牛羊。这种情况下,陆贞,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将他们……”陆贞迟疑了一下,说:“多半会和白起将军一样,坑杀。”
苏弃转头看了看他,陆贞愕然道:“难道不对吗?”
“对,却也不对。对,是因为赵军人数实在太多,一旦吃饱了,产生哗变,那么就难以控制,很容易被反噬;而且,秦军自己的粮食也不够吃了。但是,杀降不祥,此乃古今正理。我怕……白起他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
……
……
白起为苏弃安排的宅子,实际上是秦王钦赐,白起挑选的。这处宅子一反秦国格调,反而有些像楚国格局,看起来,就是白起和秦王有意恭维苏弃。
苏弃还没来得及沐浴休息,宫里突然有宦官前来,说是大王召见。
真是木秀于林。他如是想着,只好说:“我还未沐浴更衣,恐怕失了礼数……”
那个宦官看起来颇为亲热,说:“苏先生不必如此。大王说了,请您即刻觐见。”
因为谁都知道,苏弃将来,定然是秦国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哪怕是一个宦官,都对他毕恭毕敬。
苏弃摇头笑了笑,对陆贞说:“你在家里好好守着。别忘了给我准备宵夜。”
他这句话说的奇怪——去了秦宫,自然要饱餐一顿,何必要什么宵夜?
但是陆贞却好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静静地点了点头。
苏弃上了马车,在一干咸阳百姓的惊羡目光里,往王宫去了。
当时最为盛行的,就是“五德终始说”。创立五德终始说的邹衍夫子认为,大周为火德;而秦人素来有取而代之之心,所以自命水德,朝中官员一缕黑衣,就连朝廷的装饰、建筑都偏向黑色,黑为水嘛。甚至,在秦宫大殿里,还有一处天池,中间设有一道虹桥。秦人崇尚庄严肃穆的水德,由此可见一斑。
苏弃不是官员,所以自然没有资格进入大殿。他在偏殿坐下,就等着秦王的召唤。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