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人施展道术,是以自身修为,凭籍仙兵法器。
勾动天地间元气为用,弄雷引风,驭火驱石。道行到了倚真道人这等境界,六识通明,宛若明镜,对身周附近天地元气变化感知尤为细微,却未能察觉有人就近施法,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强作镇定道:“
何方高人,不请自来?送的好一份大礼。不过如此作为,跟阁下道行身份可大不相符。”郭昊安然无恙回到身边,祝雪念这才忧心尽去。她虽然关心郭昊,心思不属,依然将那道蓝色剑气击杀傀儡影蛊的情形看在眼中,后怕之余,亦知强援已至,心中大喜。
听了倚真道人说话,手指在脸上刮了几下,道:“你这杂毛,好不知羞。明明是你阴险无耻,以卑鄙手段偷袭后辈在先,却还好意思朝仗义出手的好人大泼污水。
传说中的老不羞、厚脸皮在你面前只有羞愧无地,只有找棵树撞死的份了。”娇颜如玉,笑靥嫣然,虽然满口挖苦之言,但在一旁的郭昊看来,却是无法言喻的娇美可爱,一双大眼盯着她瞬也不瞬。
黑暗中有人“哼”的一声,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极不顺眼的事。
倚真道人怒火升腾,恨不得一刺刺死这个毒口毒舌的丫头,但当此之时,实是不敢大意分心,紧盯着那破损的孔洞处,凝神戒备,唯恐那人续施暗手。可是等待片刻,却不见有人应答。
倚真道人神色间更显阴沉,他方才所见蓝光剑气救下祝雪念在先,对于莽撞出手,同样身处险境的郭昊却不理不问,由此可见此人对这个小丫头也是分外看重,心下不免狐己就算能得到经书,若事情泄露出去,势必引来无数人觊觎抢夺,到时别说自己一人,就连身后的门派,恐怕也护自己不住。
为绝后患,歹计登生,便道:“既然你不肯现身,可别怪贫道手段狠辣,取了这小丫头性命。”打算以祝雪念为饵,将那人引入玉衡殿中,再以五方妖魂阵诛杀之。
数缕夜风,从门上大洞涌入进来,除此之外人踪渺渺,杳无声息,若非刚才一声冷哼,还真叫人怀疑门外是否真的有人。
倚真道人亦是修真道上颇有身份之人,话已出口,若不有所作为,颜面上也说不过去。拂尘冰刺直指向天,余下五盏铜灯火光重又大盛,轰轰轰响声不绝,每盏灯上都有巨大火团腾起半空,摇曳起伏,飘渺不定,片刻过后缓缓成形,神态各异的的异兽妖灵次第显现。
郭昊祝雪念未在垓心。倚真道人还不死心,又道:“只要我一声令下,这对少年男女将被撕成碎片。阁下难道真的无动于衷么?”
一声冷笑,满含不屑,那人终于开口说道:“倚仗外力,欺压后辈。堂堂当朝国师,可是空长了一大把花白胡子!”语含讥讽,语气却是寒到了骨子里,偌大的玉衡殿仿佛因此又阴冷了几分。
郭昊心中一动:“这人说话语气,怎么有种似曾相识之感?”目光不由自主的一转,正瞥见祝雪念琼鼻微皱,不由得恍然想道:“虽然略觉不同,但那年在天阶崖,初见到小念之时,她说起话来,不也正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么?”
倚真道人偌大年纪,修行之强自不必说,此时以五方妖魂阵困住郭祝二人,恃强凌弱,确是大**分之举,为人诟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毕竟活了上百岁的年纪,脸皮之厚亦少有人及,强辩道:“世间修行之法林林总总,数不胜数,法阵之学亦是其中之一。
贫道数年参研方有所成,若是临敌不用,辛辛苦苦捉来这诸多异兽妖灵的魂魄又有何用?”召过妖力最强的妖狐守住身畔,防备那人再次出手。
五方妖魂之中,罔象状若小儿,性喜食人,此时脱离铜灯束缚,恶性大发,蠢蠢欲动。倚真道人对此妖性情了然于胸,摇手招引,那妖魂当先飞出,尚在半空,一对赤红臂膀已然迫不及待的伸展开来,隔着五尺之远,径向祝雪念抓来。眼见其恶形恶状,祝雪念心中厌恶,不待其妖爪接近,紫色剑气便即席卷而出,气势如潮。
似乎觉出厉害,罔象不敢直撄其锋,横移数尺,避开正面一击。妖魂灵动至斯,祝雪念早有所料,丝毫不以为意,玉腕舞动之间,仙冥神剑震颤清鸣,三道剑气凭空显现。
罔象妖魂终归受灵智所限,哪能想到仙冥神剑变化如此之快,嘶声怪叫,颇有恐慌之意。便在此时,远在其后的体黑如墨,形若蛟龙的妖魂口唇忽张,水流喷吐,正打在罔象飘渺的魂魄之上。
郭昊大是惊奇,祝雪念也是剑势稍缓,心中均想:“这妖魂失心。
疯了不成?怎么打起自己一方来了?”就听屋外那人淡淡地道:“罔象乃水中妖物,在陆地争斗非其所长,本可轻易杀之。但若有这只能驾云吐水的蛟螭相助。
却无异于虎添翅翼。”依然冷言冷语,仿佛事不关己的腔调。
果然,罔象虚淡若影的头颅之上,有两点红芒显现,眨了两眨,悍狠阴厉,浑身上下更是红黑两色光芒暴涨,几乎回复生前模样。祝雪念心中恍然,小嘴一撇,说道:“此事我尽都知晓,哪用得。
着你来多口?”曲左手食指在剑身轻轻一弹。再看仙冥神剑时,紫色神华尽数收敛。祝雪念虚晃凌空,连刺一十八剑,但见清光潋滟,玄水剑气横空而出,恍似柔绵若非罔象本身是魂魄之体,占了没有肉躯之便,恐怕单只这份无穷无尽的威压就已将它碾成碎片了。
倚真道人全没想到这小姑娘小小年纪。
,不止修成了冥雷剑诀,连凰羽门盛名素著的弱水玄剑术也都如此了得,心下暗赞,叫道:“三千玄水,凰鸟难渡,神龙将沉。好一个资质出众的丫头。
当真不简单!”手心一张,三道暗黄色符箓飘起半空,那刚刚相助罔象的蛟螭猛地跃空而起,将黄符依次吞入腹中。片刻之间,周身黑鳞烁烁放光,硕口之中喷出大蓬黄雾,一时间腥气大作,中人欲呕。
郭昊微一愣神:”这妖魂刚才吐水,怎么此刻却又。
变了?”耳边传来祝雪念呼声:“昊哥哥,这黄气中含有剧毒,轻忽不得。”郭昊蓦地一惊,急忙纵身跳开三丈开外。不料那黄色雾气似乎认定了他,居然随后跟至。郭昊无奈,只好再次急退。他本以为雾无定形。
难以久存,只要拖延一时,自会消退。可僵持了片刻,毒势却愈见浓郁,更胜方才。郭昊心知有异,偷暇看向乌鳞闪烁的蛟螭,只见那妖魂足下水汽沉浮,托住妖形,一双怪眼幽暗如深潭,居高临下牢牢锁注在自己身上。
心中暗忖:“难道这毒雾久久不散,是因为尚受妖魂所控?它目光转到哪里,毒雾便袭向那里。”
为了确认心中揣测,陡然间踊身一跃,纵起一丈多高,认准一根红漆雕龙的柱子,铁杵探出,不偏不倚,正刺入金龙龙目之中。虽早预料到铁杵破碎之力惊人,未敢以灵力催持,却仍旧是如破腐土,居然从柱子另外一边穿了出去,露出铁杵顶端。
蛟螭目光不离郭昊左右,随影而至。
郭昊无暇细想这妖魂因何暴怒,拔出铁杵,借力再次高跃半丈,距大殿穹顶不远,左足探出,在柱上猛力一登,一个轻巧的转折,上行的身子变为横移。
这一下变势迅疾之极,毒雾击中柱子,顿时大蓬黄烟冒出,滋滋啦啦爆响不觉,石块金漆纷纷脱落,蚀腐下去老大一片。郭昊心下暗惊:“好厉害的妖法!若不是小念及时提醒,说不定我已中招了。”
倚真道人身在五方妖魂阵中,纵横如风,发觉蛟螭妖魂不需自己刻意催使,便已凶相毕露,认定郭昊穷追不舍,心中大乐。不想就在这时这时,就听暗中那人鄙夷地道:“蠢材!
‘蛟生千年,是为应龙’你连此事也都不知,居然刺穿龙目。如此莽撞举动,对终生向往化身为龙的蛟之一族而言,无疑是最大的侮辱,怎会不惹它愤怒发狂?”
郭昊心中恍然,抢。
空说了一句:“多谢指点。”翻身落地,心中正自懊悔,忽地馨香扑鼻,但见素衣如雪,娇颜如玉,却是祝雪念来到了身畔。原来罔象被她的玄水剑气绞杀,大受损伤,倚真道人只好将其收回铜灯之中滋养。
雪念一得余暇,便即赶来相助郭昊,只听她道:“区区妖魂,激怒了又怎样?一剑杀了便是。”语音娇嫩,却蛮横至极。说话之间,仙冥神剑横于半空,紫光连闪,将再次迫至近前的毒雾截作数段,随即震散一空。
蛟螭如此连续施法,亦感后力难继,魂影微微发颤,恶狠狠的瞪视着郭祝二人,并未立刻放出毒雾,想是在积蓄妖力,欲图再次发难。祝雪念道:。
“昊哥哥,这几只妖魂虽然难缠,但只要应对得法,却也不难铲除。”郭昊喜道:“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么!”祝雪念心道:“我哪有什么好法子,只是那个人既。
然来了,定会加以援手,不会坐视不理的。气只气他刚才对昊哥哥言语恶劣,实在让人讨厌。”心知这些妖魂在时,都是跋扈一方的妖魔,均非常物,即使目下肉身已死,妖力大减,却也不是如今正虚弱的自己与郭昊二人能够应付得了的。刚才之所以昊哥哥能够杀死雪蟒。
自己击退罔象,多半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若再想故技重施,实是难上加难。说道:“应付这类魂魄之物,除了以高深修为强行击溃之外,他们对噬魂摄魄的法术也尤其惧怕,视为克星。”
郭昊脑筋虽慢,却不是什么拘泥不化之人,目光从倒地不起的常风身上掠过,心道:“如此说来,那易魂入体之术虽非正路,倒是可以一试。我们只以此法消灭妖物魂魄便可。
并非想要强占别人躯体,自不必担心如常风那般遭遇反噬。”事急从权,又自知悟性不足,只有祝雪念才有可能在短时内领悟其中要旨,遂不由分说,附在她耳边,将短短数十字的剥魂术口诀细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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