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浚又弹了一曲高山流水,李白仔细地听着,不禁想到了吴指南,脸现愁容。一曲奏毕,浚问:“施主为何面带忧容,可有什么烦心事?”
“我有一好友,身患重病,恐怕命不久矣,他的夫人是我另外一位好朋友,我不忍看她失去良人。”李白道。
“一切归于尽,果熟亦当堕,
合会必当散,有生必有死。1”浚叹道。
“佛家常说四大皆空,这人真的能四大皆空吗?换言之,这四大皆空了,还能称作人吗?”李白道。
“施主莫要偏执,缘起缘灭,自有定法。死亡不过是众生这一世的结束,灵魂不灭,缘自然不灭。”
“浚师父,你相信来世吗?这人死了,不就一切成空了吗?”
“相信。”浚答道,“人死了,总会有他留下的痕迹存在,有的人的痕迹能够被人广为人知,流传千世,这些痕迹存在,不就是这人另外的一种活着吗?怎么你说人死了就一切成空呢?”
“你畏惧死亡吗?”
“死亡迟早会来,有何惧哉?”
李白笑道:“你这话倒是和我一个敬仰之人说的话差不多。他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2。”
“死亡是节日?”浚赞叹道,“你这位敬仰之人是位天人。”
李白点点头,“多谢浚师父指点。”李白幽幽叹道:“可是生离死别,还是让人感到无助和卑微。倘若我能做些什么好了。”
“生离死别?你看他死了,他却活在她心中,施主,你入了迷障!”浚道,“施主不必强揽责任,有些事是你我无法更改的。”
“可我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李白苦笑。
浚摇摇头,李白也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白道:“叨扰师父了,在下去休息了。”
“施主气。”浚双手合十道,“未知施主名号?”
李白笑道:“太白。”
“恭送施主。”
李白自去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李白三人回到了绵州,吴指南和琰姑娘回了巴西县,李白回了昌隆,见到岑勋元丹丘二人,岑勋对李白道:“白,吐蕃入侵一事朝廷下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剑门关刘将军,蜀州刺史李祎升官被朝廷调去,郭象和那个仆固怀恩也升了军职,跟着高仙芝将军。朝廷下令安抚回纥,叛乱者既往不咎。江油县尉也被升职,但被他辞去了。”
都走了……李白默然点点头。
“可是没有说你,一点儿也提起你。”
“无妨。”李白道。
“我也要走了。”元丹丘突然道。
“什么时候?”李白问,岑勋并不惊讶,似乎早已经知道。
“等你行了冠礼。”元丹丘道。
“我也跟着他去。”岑勋低声道。
李白沉默,脸上看不出喜悲。
1出自《增一阿含经》卷二六《等见品》
2出自史铁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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