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敌将一出现在城头,王心明立即就注意到他,王心明心中虽然警惕面上却不为所动,继续沉着指挥大军猛力攻城。
虽然不知白袍敌将为何无故消失这许多天,但白袍敌将现身城头的时机,确实拿捏的相当微妙。
经过这么多天的艰苦作战,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之后,荣玄城的城防终于被禁军敲开了一个口子。东北角上的滚钉等城防器械由于连续使用,发生了损坏,又碍于禁军昼夜猛攻不止,守军始终未能抽出手将数种城防器械修好。
今天王心明决意将荣玄城东北角作为突破口,势必要由此登上城头。
而白袍敌将恰好在王心明势在必得的这一刻,突然出现并亲自指挥作战。
眼看在付出巨大代价苦战多日之后就要第一次登上荣玄城城头,不顾白袍敌将亲自出面指挥防御作战,王心明为夺取这胜利直接投入最后一队从未动用的精锐兵力专攻此处。
这队精锐投入之后,王心明身边除了百余亲兵护卫,剩下的皆是受伤疲敝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卒,帅帐防备正是最空虚的时刻。
攻城兵卒得这些新添的生力军加入,立即变得生猛起来,局势彻底向着炎夏朝一方倒去。漫天烽火喊杀中,蜂拥而上的禁军兵卒终于第一次站稳在险绝高耸的荣玄城城头!
初登,对于攻城一方兵卒的士气来说,具有重大意义。这意味着守城方的防御并不是难以撼动的,是可以被攻破的。进攻一方兵卒们从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就会更加充满信心。
因而初登一旦实现,往往也也就意味着离彻底攻克城池不远了。
可以说,最后的胜利已经在向着朝廷一方走近,向着主帅王心明挥手。
虽然禁军兵卒最终只在荣玄城城头坚守了一个小时就被白袍敌将亲自带队赶了下来,但这对接下来战局的走向已经毫无影响。
王心明也丝毫没有为此生气,更不曾责罚兵卒,面不改色继续沉着指挥作战。他久经疆场,类似胜负已经见识过不知多少,早已做到心如止水。
可尚属初次上阵的七公主,此时正着急得不行。她既担心自己再不上阵,荣玄城就要被攻破,又担心自己再不上阵,己方就要战败,总而言之她就是觉着离了自己这仗没法打下去。
七公主如同尾巴着火一般,围着封霄云一圈又一圈团团转个不停,直把封霄云绕得头晕。
“什么时候轮到我上阵?”七公主第九十七次停在封霄云面前,大声问道。
封霄云在心里默默记着数,然后第九十七次一脸镇定地告诉七公主:“稍安勿躁,真正的战事才刚刚开始。”
封霄云并非空口胡说,因为战事虽然随着禁军成功登上荣玄城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但一支能够决定战场最终局势的关键力量始终还未出现。
荣玄城内,宁王在看到几名禁军兵卒浑身浴血艰难地爬上自己城头那一刻,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儿,体重三百多斤肥胖到平时走路需要十余名婢女搀扶的他,突然就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敏,如杀猪般一路高声喊着:“护驾!”,带着一股子尿骚味儿,狼狈逃窜进自己聚敛搜刮无数民财修建的奢华宫殿之中,躲在深宫里面再不肯出来。
一生矢志造反,发誓要登上皇位的宁王,就这样被他一手挑起的战争给吓得失禁了。
宁王逃回深宫内,立即找到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萱妃,高声嚷道:“爱妃,爱妃,你不是说朕有皇帝命格么?快来告诉朕该怎么才能击败这些该死的逆贼。”在宁王口中,朝廷大军自然都是逆贼。
萱妃从内室迈着妖娆的步子出来,盈盈福了一福,身上的华美服侍丝毫遮掩不住她胸前两团惊人的突起,“陛下,不必惊慌。圣使早有密策传下,必能在荣玄城下大败那些逆贼。”
“是么?太好了!快,拿给朕看看!”宁王仿佛终于找到了救星,急忙一腚倒在榻上。
萱妃眼中瞬间闪过一道精芒,用一个妩媚的笑容掩饰笑道:“陛下,不必着急。妾身看陛下颇有些气息不调,何不先服一粒安灵丹。”
“对对!快取一粒神丹来!朕这就要服用!”听到安灵丹三个字,宁王肥胖的大脸上突然浮现出不正常的血色,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饥渴难耐起来。
萱妃取一粒安灵丹,拿过一碗参茶,伺候着宁王服下。宁王迫不及待一口吞掉安灵丹,随即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状况,浑身微微颤抖着,整个脸上都透出一种扭曲的欢乐,片刻之后,宁王就沉沉昏睡去。看样子似乎宁王正在做什么美梦,不时就在睡梦中发出放肆的大笑声。
将宁王弄睡之后,萱妃脸上现出一脸的厌恶,一甩袖子,扔下宁王径直进入屋内,扭动机关打开一道暗门,匆匆顺着下行密道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地下。
萱妃走过地下密道,来到一间空旷的密室内。密室中没有任何奢华的摆设,除了墙上的长明火把,就只有一张长桌,七把椅子围绕长桌摆放。这陈设,赫然与青园中姬贵妃秘密修建的那个密室相差仿佛,大概是级别上稍有不如,只有七把椅子,而不是十把。
萱妃按动机关,长桌主坐上方一阵闪动,随即显出一个全身包裹在黑雾中的身影。
“主人~”萱妃欣喜地叫了一声,恭敬无比地跪了下去。
荣玄城城头,白袍敌将亲自击退禁军这次猛攻之后,眼看麾下兵卒经历连日持续高强度作战,皆已身心疲敝士气低迷,伸手抓来一名宁王的监军,高声喝令他去与宁王商议,拿出钱财提振军心,若是再延误下去,破城之日恐怕不远。
目前,白袍敌将能想出来的最快最有效的提振士气方式,也就是让兵卒们吃顿好的,再奖赏些钱财。
这宁王的监军是伺候宁王多年的心腹太监,尽管他位高权重可也对眼前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年轻将军充满敬畏,丝毫不敢违逆,连滚带爬急忙赶奔皇宫请旨。
不多时,老太监哭丧着脸又返了回来,“陛下已经安寝……”
白袍敌将狠狠将手中令剑朝地上一掷,丢下一句:“废物!”径直离开城头战场,居然就这么转身扬长而去。
正值最关键的时刻,宁王一方主力大将临阵负气而走,宁王又在皇宫内酣睡不醒,这……这仗是没法打了。
好在今日已将禁军最猛的一波攻势顶住,倒也勉强能熬过去,只是今后如何,任谁也不敢说了。
接下来十余日,荣玄城的抵抗越来越弱,渐渐变得杂乱而毫无章法。
大帅王心明察觉到这一点,立即决定将手中全部兵力压上,尝试提前结束战斗,强行夺取胜利。与此同时,王心明秘密授意余震率领麾下三万震宵军趁着夜色脱离主战场,同时连夜下令部分民壮穿上震宵军军服,冒充震宵军仍驻扎在朕宵军留下的大营内。
十一月三日一早,趁着夜色尚未完全褪去,王心明投注全部兵力甚至连能拿刀的伤兵都没留一个,对荣玄城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身边所有亲兵护卫也全部随军出阵。唯独封霄云未曾接到将令,七公主自然也不得不急不可耐地继续耐心等着。王心明在这决胜的关键时刻,仍然没忘防备一手那白袍敌将。
荣玄城这些天仗打下来,随着伤亡越来越高士气越来越低落,加之接连数天不见指挥大将和皇帝陛下,城头负责防御的兵卒早已是军心涣散凌乱不堪,能抵挡到现在,纯粹依仗着荣玄城高大雄厚的城墙和已经完全消耗干净的城防器械。
现在天刚亮,早饭没吃饿着肚子又要上阵厮杀搏命,不少兵卒当场就爆发起来,大声冲着指挥的校尉们吆喝发泄满腹怨气。负责指挥的校尉同样也是一肚子火,他们跟兵卒一样也饿着呢。顿时场面更加混乱,眼看着仗没打起来,荣玄城守军就要先大乱起来。
城头负责监军的老太监眼瞅着乱局急的满头冒汗来回转圈,就是不敢出去安抚兵卒,更不敢强制兵卒们重新安静下来。平时他虽然能骑在兵卒头上作威作福,可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这些丘八闹起来,可不管自己是谁,惹急了眼能一刀子把自己捅个对穿。
老太监眼看着局面越来越糟,城下朝廷禁军已经开始搭架云梯攀爬城墙,在这么闹下去,禁军一爬上来,就能白捡一场胜利。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顶金黄伞盖意料之外突然出现在城头,是皇帝陛下!老太监瞬间激动地满眼泪花,“陛下!老奴等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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