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七公主武凝婉,封霄云心中随之高兴起来,脸上神情不自觉的透出欢快,心中暗想“原来我与她住的这么近。”刚要开口,却被武凝婉抢了去。
“我听师父说,你如今是禁军副指挥使啦!”声音特大,而且透出一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嗯,我……”封霄云想要解释自己为何会答应出任禁军副指挥使,话一出口又被打断。
“快!带我去西郊军营!我小时候就想去,可这么多年父皇一直不允,说什么女子不得擅入军营。南征荣玄城那次要不是我偷着跑去军中,父皇肯定不会允许。今天你就带我去,我要光明正大去看看西郊军营到底是什么模样!”武凝婉明快的声音中带着些不容反对的命令语气,大概是上过战场之后,她也沾染了疆场上杀伐果断的绝决。
被武凝婉这么逼迫,封霄云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要去营内可以,按老规矩来。”说完,就好整以暇抱起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公主武凝婉,等着她的答复。
武凝婉立即想起不久前的事情,露出几颗洁白的贝齿咬着红润的樱唇,漂亮的星眸看着封霄云,似乎有点儿犹豫。
犹豫了没一会儿,注意到封霄云是孤身一人出门,眼睛一亮,武凝婉立即大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挑选亲兵?”
封霄云点点头,七公主再次抢过话,“这次我要当你的亲兵卫长!”说完,武凝婉粉靥上绽放出一个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她倒是会抓住机会给自己升官。
“殿下!”武凝婉自以为得计,没想到话一出口可把她身后的女侍卫们给吓坏了。她们知道这位殿下素来喜欢玩闹,她们平时也只注意保卫并不敢阻拦,但这次殿下居然一时兴起要给面前这个将军当亲兵,她们可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不管,急忙想要阻拦。
“你们不必担心,本殿南下平叛时,就曾是他的侍卫。”武凝婉还出言宽慰身边心焦的女侍卫们呢。
武凝婉不说这话还罢了,话一出口她身后的女侍卫们的脸色顷刻就黑了。她们身为侍卫很知道一些这位公主殿下不知道的军中龌龊内情。军中素有大老黑上前线,小白脸围着将军转的粗话。身为将军的近身侍卫,经常需要与将军昼夜独处,军中又经常几个月见不着女子,很容易发生一些……咳咳,不好的事情。脸黑的最厉害的,是为那两个曾陪着武凝婉下到山崖底下,救治封霄云的侍卫长,“我的殿下啊……你快长大吧,有些话不能说啊。”
几个年长的女侍卫脸黑过后,随即想起一个更可怕的结果,脸色瞬间又转为惨白,心想“孤男寡女,寒夜漫漫共处一个狭窄的军帐内……”殿下,此事要是被陛下知道,我们会被全部立即处死封口的。
这一刹那间,这些女侍卫感觉自己已经在生死间打了个来回。
封霄云刚要开口答应武凝婉,就被她的侍卫给强行分隔开来。女侍卫们齐心一致将两人分开,两位侍卫长立即对着七公主开口劝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去军营那肮脏粗鄙之所。还请殿下三思!”说着话,杀鸡抹脖子般拼命使眼色,希望自家殿下能心有警惕,速速改变主意。
其他女侍卫则一齐对着封霄云怒目相向,就差把“滚开”两个字贴在脸上。
武凝婉一脸“你们放心”的模样,大咧咧说道:“军营我去过,虽然脏是脏了点,但没关系。”
女侍卫们简直要崩溃了,内心欲哭无泪,我们放啥心啊,公主殿下,你去兵营里玩可以,关键是不能给这个副指挥使当亲兵!亲兵夜里是会被提无礼要求的啊!
眼看着就要阻拦不住,一名侍卫长无奈只得提高声音道:“此事是不是应先禀报殿下的师尊?”先把球踢出去再说,有黄瑾这位大山担着,到时候天塌了也压不死我们。可惜啊,侍卫们的信息量有差,他们不知道宫内那位老祖宗,早就默认了这件事,甚至乐见其成。
黄瑾毕竟已经老了,皇帝也老了。虽然皇帝近来一直在青园享乐少有露面,但黄瑾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许多事情,比如最近送往青园的丹药忽然量提高了一倍,比如最近有车暗中接送御医进青园。黄瑾已经隐约猜到了某个可能,并且开始着手准备。黄瑾虽然柄权多年威震朝野,但却并不贪恋,最近甚至已经安排几个权势最大的干儿子慢慢向雍王殿下靠拢。
现在,黄瑾别无牵挂,唯一的担忧就是自己这个不安分的徒儿,七公主武凝婉日后该怎么在继位的哥哥手下讨生活。一想到现在活泼的明儿以后就要在哥哥底下安安静静拘束着小心过日子,黄瑾真是死都难以瞑目。
武凝婉一双漂亮的眼睛机灵地转动着,想了一下挥手对自己的侍卫们说道:“走,立即随我进宫见师父!”然后又对封霄云道,“你等着我,不许你乱选旁人做亲兵!”一副我已经提前定下了的口吻。
目送武凝婉急匆匆赶往皇宫,封霄云无奈地一笑,转身继续赶往坊市。
用冯倚山给的钱买足材料,在路过一个卖机巧小玩意的摊位时,封霄云还特意买了一副用青灵竹制成的风铃,准备回去挂在妹妹风玲儿屋外檐下。青灵竹是生长在第八大陆水灵气充盈山间的一种奇妙野竹,质地轻脆如灵玉,并能随着天气变化变现出不同的颜色,并随之发出不同的悦耳声音,制成玩具很受孩童欢迎。
赶在晌午吃饭之前,封霄云采买完所有东西,从坊市返回。
还没走进自家大门,封霄云就听到院里传来早晨刚听过的那个熟悉的明快声音:“这是什么茶?味道真是清甘。我家的御茶居然也比之不足哩。”
进门一看,武凝婉正端坐在自家院子里那张石桌旁对着院里的一小池碧水品茶,旁边白老师依旧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静静侍立。外围围着一圈几十名女侍卫。
封霄云刚要开口,黑山魔君一溜黑烟从葫芦里钻了出来,大呼小叫着喊道:“老白!我眼没瞎吧!你居然也会伺候人?!哈哈哈……该,想不到你堂堂一个……端茶敬水。”最后一个词儿硬打住了咽下肚,黑山魔君解气地说道:“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放肆大笑。
武凝婉用一副奇怪的口吻对着黑山魔君说道:“这位不是封霄云的管家么?招待我这个人是应该的吧?有什么可笑?你是?”
旋即看到封霄云,蹦跳着来到他身边,武凝婉欢快道:“师父答应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兵卫长!”然后转头对着自己的侍卫们使个眼色。
十二个一脸不甘愿的女侍卫齐齐向前一步,对着自家殿下齐声:“遵命!”然后又一齐对着封霄云行礼:“属下谨遵将军之命!”
不用想了,此事必然已得黄瑾点头。
黄瑾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如今皇帝陛下身体一日不似一日,随时都有可能殡天,雍王殿下几乎已经是内定的帝国继任统治者。他必须为自己的身后事打算,或者干脆说为自己的爱徒七公主武凝婉打算。
黄瑾一生无儿无女,宫中那些干儿子们,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无能为力。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位殿下。皇帝陛下绝对会优容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但继任的新皇肯定不会允许在自己眼皮底下有这么一位胆大妄为的妹妹。
黄瑾的打算,就是让武凝婉多与封霄云亲近,最好是能够比现在更进一步。那样一来,有一位世间尊者做靠山,任谁当皇帝也不敢对这位妹妹不敬,只会更加优容。
因此,听到武凝婉的要求,黄瑾只是假意不允,在享受了一会儿徒儿乖巧的捶腿之后,就痛快点了头。在武凝婉达到目的一溜烟跑远之后,黄瑾起身,独自一人走进了屋中一个单独的隐秘隔间内,冲着桌上供奉的牌位认真跪下磕一个头:“娘娘,老奴给您找了一个佳婿,总算能报您当年的恩情于一二。”抬起头,这位跺跺脚整个炎夏朝就要震三颤的宫内老祖宗,已是泪流满面。
咳,黄瑾口中的佳婿,此时正在家里站着傻笑,而且是当着他徒儿和十二个女侍卫的面前。
封霄云心中对于武凝婉自然是喜欢的,虽然她时不时会因为淘气给自己制造些麻烦,但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挨近淑嘉,自己心中就会感到快乐,也从不在意她给自己惹得那些麻烦。
“好,从即刻起,你就是我的亲兵卫长。”傻笑过后,封霄云痛快点头应允。
武凝婉星眸一转,看到封霄云手里拿着的竹风铃,立即高兴地放下茶杯跑过来,直接抢在手里,高兴地说道:“这是送给我的礼物么?”旋即故意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正言道:“好吧,我这次就收了你的礼物。以后不许……以后还有礼物再说罢!”喂喂,你家是将军送礼贿赂亲卫的么?弄反了吧?
说完,武凝婉迫不及待将这串竹风铃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她身后一群女侍卫简直看傻了,心中奇怪地大吼“殿下,陛下赐给你的奇珍异宝堆满几个库房。您平时看都不看一眼,这个竹风铃才几个铜子儿,您至于这么喜爱么?”
白老师目视黑山魔君,目光中全是无声的质询:“这难道是……该不会……”
黑山魔君躲在封霄云身后,冲着白老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那样的。这丫头和这小子俩……你懂的……你一个干尸懂个屁啊。”最后还故意做一个嘲讽的白眼,刺激白老师。
白老师面色重归严板,眼神却毫不示弱地反击“你一副残魂灵体,懂了又能怎样?”
一黑一白两位开始隔着封霄云用眼神对杀。
天色渐晚,武凝婉本要留下尝尝封霄云的府中的饭菜,却在一干女侍卫的拼命劝说下,不得不返回隔着一条街的公主府。
在封霄云府外,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黄瑾手下的暗卫把几个来自韩胄府上的探子悄无声息处理了。
一天就这么闹哄哄的结束,吃罢了晚饭,封霄云听两位女医说妹妹风玲儿已能起身了,立即高兴地去后院探望。
风铃儿用了一小碗稀粥又服下封霄云专门为她炼制的丹药,身体有了力气就想下地走走,忽然听到自己日夜期盼的熟悉脚步声响起,她却急忙躲回床帷里,叫两位女医守住门,不肯见封大哥。
封霄云想要硬闯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嘤嘤的哭声,心一软收住脚步,忙安慰道:“妹妹你好好将养身体,哥哥以后定不再叫你吃半分苦头。那个杂碎单雄飞且容他再猖狂一阵,哥哥我早晚要活撕了他,替妹妹你出了这口恶气。”
不料,封霄云这么一安慰,屋内风玲儿哭的更厉害,隔着门哽咽着说道:“哥哥如今已是三品将军,万不可因为我再自毁前程。此事,此事就作罢了吧……”
“唉……”封霄云再想说什么,却发觉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说。
在门外徘徊半响,封霄云最终还是没进门,他怕风玲儿再受刺激,再者也觉着无法当面宽慰她,转身慢慢离去。妹妹风玲儿遭那单雄飞淫辱,封霄云认为此事责任皆在自己,全因自己当日随军南下走的匆忙,却疏忽大意忘了将她妥善安置,才使那单雄飞有机可乘。
“若有机会,还是要为妹妹找个稳妥的安置方可。我今后还是要出去闯荡,总不能时时把她带在身边,她毫无自保能力,难免会再受伤害……可又哪里能稳妥安置她?”封霄云带着满腹的心事返回自己屋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白老师就把封霄云腰间的聚灵天星葫芦给要走了。黑山魔君由于赌气昨晚在自己选的那间屋里待了一宿,因此没来的拦住白老师拿走自己赖以维持残魂的葫芦。
吃早饭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白老师当着黑山魔君的面,把葫芦还给封霄云。
“老白!你对这葫芦做了什么手脚?”黑山魔君立即警铃大作。
白老师理也不理黑山魔君,对着封霄云说道:“我已在葫芦里置下印记,以后若有事,可于心中默呼,我即知矣。”
黑山魔君当时就不干了:“老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咯!”
白老师根本不理睬黑山魔君,衣袖飘飘转身离去。白老师是不需要吃饭的,以灵气为食。
封霄云不理黑山魔君,伸手抓起个肉饼刚要吃,就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一个金晃晃的娃娃。
金娃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封霄云手里的肉饼,大声道:“吃吃吃!”
封霄云笑问:“你要吃这个?”伸手把手里肉饼递给金娃。
金娃接过这张跟自己脑袋差不多一样大小的肉饼,努力张大嘴一口咬下去。
嚼了几口直接吐出来,然后把肉饼还给封霄云,金娃大喊着“吃吃吃!”举着一双肉乎乎的小拳头,吆喝着跑去别处玩耍了。金银铜三娃天生异种,与白老师一样以特殊灵气为食,不能吃一般食物。
三天休沐一晃即逝,封霄云按照与武凝婉的约定,一早天尚未大亮和她一起出发赶往西郊禁军大营。十二位侍卫身穿军服,默默在后面跟着。
韩胄此时正憋着劲儿要给封霄云好看,尚不知道他即将面对怎样可怕的一个女魔头。
去大营的一路上,武凝婉脸上的激动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她小的时候,曾在父皇怀里见过一次校阅禁军。自那时起,武凝婉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够进入禁军大营内近距离看看。直到今天,她的这个多年夙愿马上就要实现,其心情之激动简直无法言表。
雍王府内,四皇子武正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妹妹武凝婉随着封霄云一起去往西郊禁军大营这个消息。随意一笑,雍王心情轻松地说道:“七妹妹依然喜欢胡闹,告诉下边人,不要随着裹乱。”完全没当成一回事。
七妹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纵然去西郊禁军十次,也不及一名皇子在拉拢某位禁军偏将更能引起雍王关注。
此时,第一缕阳光刚照亮东边的大地,封霄云朝着西郊大营行路的前方仍显黯淡,尚未被照亮。
远远地,西郊禁军大营的辕门已经模糊出现在前方。
“啊!就要到了!”武凝婉忍不住兴奋地大呼小叫,西郊大营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她的视野尽头。
“咦?怎么大门如此破败……”等走了近,看到眼前破败的辕门与自己想象中雄浑壮伟的模样相去甚远时,武凝婉脸上顿时流露出与之前的兴奋期待截然相反的失望。
守门的兵卒慌不迭给副指挥使大人开门。这位副指挥使将军,看着平时不哼不哈很好说话见谁都笑眯眯的,可一出手就把指挥使给揍成病假……这种和善的强硬将军,实在是瘆人的紧。
“好臭!”进门之后,营地内那股冲天的混杂臭味儿瞬间让武凝婉皱起眉头。
“注意脚下!”封霄云出声提醒武凝婉躲过脚下的一摊腌臜物。
武凝婉去过她外祖父王心明的大营之后,就先入为主以为天下的军营都改是那样,直到刚才她见识过禁军的大营之后,脑子里对军营的好印象才彻底被打翻。
王心明,那是炎夏朝四大将军之首,治军自然严谨非常,安营扎寨肯定是没得话说。禁军么,虽然名头响亮天子亲军,实际上么……呵呵。
这还没完,随着继续前进,武凝婉对军营印象的崩塌越来越大。
臭气熏天,遍地脏污,营帐凌乱,兵卒歪歪斜斜,旗帜歪倒。这些全部强行塞入武凝婉的脑海,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之后,更可怕的来了。
“这位老人家,你眉毛都白了,腰差点都弯到脚趾头了,还扛着长枪站班……”武凝婉头次见到这么老的兵卒,惊得当场咬疼了自己的舌头。
“等等,为何那边如此喧哗?!他们在干什么,怎么都光着膀子大声吆喝喧闹?你不管他们么?”武凝婉立即拉住前面领她参观的封霄云,惊奇连续出声问道。
“他们在赌斗鹑。”封霄云淡定的回答。
“军中养鹑子不是为了吃肉的么?”已经化身惊奇宝宝的武凝婉继续刨根问底。军中常常随军养着些畜类、禽鸟,作为吃食。
“他们专把健壮的小雄鹑子自幼分笼饲养,喂以灵兽肉使其生长异常强健,一年后便可做斗鹑,用来互相赌斗钱财。禁军中甚是流行以此为戏,多有兵卒因之一夜暴富。也有不少兵卒为之倾家荡产,连家中妻女都输了出去。”封霄云显然已经了解清楚其中的门道。
“啊,斗鹑真有这么刺激?快带我过去看看!”武凝婉一听就被吸引了,立即嚷嚷着要去凑热闹。
身后十二名身穿男装亲卫军服的女侍卫差点被自家殿下给急死,“殿下,被陛下知道我们跟着你参与这些博戏,我们会被打板子打得很惨。”心里着急,一名侍卫长急忙偷偷朝着封霄云猛使眼色,示意他阻拦。
封霄云却装作没看到,领着武凝婉就朝着那些喧闹叫嚣的兵卒走了过去。
没等走到近前,就听到一阵杂乱的吆喝声。
“咬死它!”
“使劲儿!”
“好!”
一帮兵卒把几步长的一个小斗鹑场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为各自下注的两只斗鹑疯狂叫好。有不少兵卒喊得浑身发热,干脆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使劲儿吆喝。
走近之后,十二名女扮男装的亲卫瞅着那几个光着膀子的兵卒实在不像话,立即出声喝止道:“让开!公……副指挥使将军大人到!”
“咬啊!使劲儿啊!”
“躲开!躲开!好!躲得好!”
一群兵卒根本就没当回事,继续大声吆喝,一个个依然兴奋地脸红脖子粗。
十二名侍卫转头齐齐看着封霄云,用眼神质询:“怎么回事?他们居然不怕你?军中严禁赌斗,这些正在赌斗的兵卒听到副指挥使来了,居然一点儿也不惊慌?”
封霄云摸摸自己的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上个月他在军中,无聊时也常来看这些兵卒斗鹑,从未喝止他们。这些斗鹑的兵卒现在不怕自己,也是正常。
“咳!”封霄云不得不咳嗽一声。
“将军!您来了!今天下注么?”一个兵卒立即笑嘻嘻过来问道。
“呦呵,将军!好俊俏的亲卫!”一个胆大的兵卒还自来熟地调笑一句。
“你们忙,你们忙。我就是看看,继续继续。”封霄云笑眯眯打过招呼,走到兵卒们自动让出来的那块位置,往斗鹑场内看。
“想不到你还挺和气的,一点儿大将军的威风架子都没。”武凝婉低声和封霄云说笑。
后面一众十二名亲卫听了,心里简直想挠墙,“身为禁军副指挥使,不是该严明军纪,整顿行伍,操练精兵,报效皇恩么。你这位副指挥使,上任一月什么也不做,怎么还和这些粗脏的丘八一块儿瞎胡闹?”但她们只敢心里想想,可不敢当面质疑封霄云。这些亲卫都是武凝婉的近侍,自然也知道面前这位看着和善的副指挥使将军大人,可是位一言不合就敢力擒礼亲王,与坤阶老祖宗比斗一招丝毫不落下风的硬茬子。
此时场中两只斗鹑已渐渐分出胜负,颜色较浅尾羽短小的那只斗鹑明显斗志昂扬牢牢占据上风,另一只肥壮的斗鹑却渐渐力气衰败,羽毛低垂毫无斗志。
武凝婉屏气凝神盯着两只斗鹑,已经被这场赌斗牢牢吸引住。
封霄云站在旁边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招过一名兵卒,低声耳语许久,兵卒随后领命而去。
一刻钟之后,斗鹑结束,果然是那只浅色短尾斗鹑获胜。获胜的兵卒喜不自胜,一边收钱一边宝贝一样捧起自己的那只获胜斗鹑。失败的兵卒骂骂咧咧垂头丧气,战败的斗鹑因为受伤太重,今晚只能进入兵卒们的饭碗。
兵卒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散去,封霄云带着武凝婉继续在营中闲逛。
一直到中午吃饭,封霄云方才结束游玩,带着武凝婉一起去吃饭。
“殿下,你这是?”你不会真的要吃这种饭菜吧?女侍卫长直接被禁军的中午饭给吓傻了,那是人吃的么?其余十一名侍卫恨不能把自家尊贵的公主殿下立即抬出营去,远离这个腌臜粗俗的地方。
“啊?”顺着侍卫的目光,武凝婉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在乎的摆摆手道:“我昔日随军南下,没饭吃饿肚子的时候也有过,吃的比这还差的时候也有过,这不算什么。”说着话,武凝婉心中一热,美丽的眼眸偷偷飘一下封霄云,似是想起了那段羞羞的事。
目瞪口呆,十二名侍卫脸上一齐露出这个表情,殿下,你不是跟我们说笑吧。
武凝婉在十二名侍卫的呆滞目光注视下,淡定地继续排队打饭。
兵卒们都很机灵,看到副指挥使在排队等着打饭吃,立即都自动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轮到封霄云。
封霄云从发饭的火头兵手中接过两张干巴巴的饼子,打一碗漂着油腥的煮菜,随意找个开阔的地方,蹲下大口吃起来。
武凝婉排在他后面,打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小包袱,从中拿出一个青瓷大碗,同样打了一碗煮菜。来到封霄云附近蹲下,安静地小口快速吃着。她到现在还牢记着军中吃饭的要领,因为战争随时可能开打,军中吃饭一定要快,不然很可能自己就要饿着肚子去作战。
“啊?!殿下,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碗。我们事先都不知道啊,谁也没带碗。”十二个侍卫在中午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却仿佛被冻僵一般全部傻在了那儿。
女侍卫长心中却感到几分高兴,她隐约感觉到,自家的殿下已经不再是那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淘气公主了,她身上已经有了某种变化。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各自去吃饭。”武凝婉抬头看到自己的侍卫们都傻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带着几分不解下令道。
吃完饭,封霄云带着武凝婉走向自己的军帐。
“那是我的军帐,旁边那六个小帐子和中间那个大的,是我上午命人为你和十二个侍卫们所搭建。去看看吧,他们已经搭好了。”封霄云挑选的搭建军帐的卒,都是曾经南下平叛的精锐禁军。他们如今得封霄云照顾日子已有起色,都很愿意听从封霄云的命令,把活干的又快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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