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程只有苦笑。他只想着挣钱改变自己的人生,永远不会成为水手。
张年发的酒量很怪,半斤就开始犯迷糊,可往后再喝,他始终就是那个样子,不算清醒,你说什么他也都明白,但绝对不是醉了。
起初刘万程打算把他送回家,可他走路一点事没有,硬是不让刘万程送,自己溜溜达达地走了。
目送张年发走远,刘万程转身回自己的单身宿舍。他也喝的有些酒了,心里依旧为自己对高强和张年发的新认识而有些激动。
刚转过一排平房,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假水手,还认识路啊,没喝醉吗?”
是高秀菊!这声音刘万程听了二十多年,太熟悉了。
他站住,转回身来,果然就见高秀菊倚在那排平房的墙角上,双手抱在胸前,斜眼看着他。
刘万程借着酒劲,嘿嘿一笑说:“谢大小姐关心,还行,能自己走回去。”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刘万程在外面喝酒,回去晚了,高秀菊就在一个他回家必经之路的角落里等着他。问他喝的怎么样的时候,刘万程也好用这句话开玩笑。但接下来,总是要挨高秀菊一顿数落,或者一顿臭骂的。
这回高秀菊没有骂他,也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她看着刘万程:“我就不明白了,我和吴晓波在一起,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干吗要处心积虑地拆散我们啊?”
这一次,借着酒劲,刘万程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正面回答她说:“因为吴晓波不是个专一的人。你和他在一起,贫穷了,他不会照顾你。富贵了,他会动花花肠子。这两种情况,你都不能和他过好。”
高秀菊再问:“我和他过的好过不好,碍着你啥事儿啦?”
是啊,碍着他什么事呢?可是,高秀菊过不好,刘万程心里会疼。
他想想说:“我敬佩高厂长的为人,就不忍心看着他闺女将来过不好,让他操心。”嗯,这主意说得过去。
果然,高秀菊听了,半天没找到回击的话语。
刘万程指指前面的路:“一起往前走走?老杵在这儿,让人家以为咱们谈恋爱呢。”
黑暗里,高秀菊瞪刘万程一眼,竟然走过来,和刘万程一起,沿着宿舍区的街道往前走。
季节已经进入深秋,空气凉爽起来,人们早已经不用在街道上乘凉。十点过后,好多人已经进入梦想了。夜晚的宿舍区狭窄的街道上,基本没有几个来往的行人。
刘万程约了高秀菊一起走,主要还是担心高强一年后要发生的事情,他想让高秀菊劝劝她爹。
高强不是他原来给他做女婿的时候,认识的那个高强,真正了解了,他才明白,高老头其实蛮可爱的。
和高秀菊一起走着,刘万程就拐弯抹角,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高秀菊。却不料,高秀菊和她爹一样,也看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经济转型以来,厂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高秀菊在理化计量室,知道的比刘万程都多。像她爹这样的就算是守规矩的,比她爹不守规矩的多着呢!为什么法制部门会盯上她爹而不盯别人呢?
“刘万程你是不是没安好心啊?”到后来,高秀菊竟然开始怀疑刘万程这么关心高强,有其他目的了。
刘万程哭笑不得。这一晚上,他从高强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怎么对付突发状况,如何对付处心积虑的小人,这都是经验之谈,足以给刘万程做为将来二分厂机构改革的参考了。
他就突然站住了,沉默半天说:“在江山机器厂,能让我刘万程佩服的人不多,你爸是我最佩服的,我不想看到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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