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雪地上再怎么轻,还是有响声。四九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回头,眼眶里的泪水不是谁都能看得的。
油纸伞撑在她头顶,只属于男性的味道在她鼻息间蔓延。
吸了吸鼻子,四九略后退一步,才转身抬头,这样近的距离,她不敢看他的脸和眼睛,只是垂首故作轻松道:“外头好冷,进屋吧。”
说着就从伞底下走出去进屋了。
撑着油伞的哑巴,抬头看向灰蒙蒙的远方,那里是她的念想,他知道,却无力。
吃了早饭,收拾好,四九开始给哑巴做另外一套衣服了。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东西,想了也没用,只会徒增伤悲。
只是她今天很明显不在线路上,她缝了一会就觉得全身腰酸背痛,她就感觉需要出去走一走。
跟她一起做木头的哑巴看着她又开门出去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雪一片一片,笼罩着村庄,笼罩着大地,一整天都没有停歇。
再大的风雪,也阻挡不了时间的前行,也制止不了浅水湾的人们对春节的热情。
从村子里传来的鞭炮声传进四九的耳朵里,打在她的心上,生疼!
她抓起一把雪,挺好玩的,做成一个雪球,砸在雪地里,瞬间一个坑。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杳无人烟的路上,看看有没有人来寻她;努力竖耳听着四周的动静,听听会不会有人在喊四九。
天色阴沉了下去,哑巴记得这是四九第八次出门了。
四九听到了远处村庄里传来的欢笑声、鞭炮声,再看看人迹绝无的山间、路上,抬起一只胳膊覆盖住眼睛,让那些滚烫的眼泪直接进入衣服里。
当她再次进屋的时候,哑巴站起来了,他从房间里拿出他给四九买的衣服塞进她怀里,又烧了个火把,出了门,看四九没出来,就站在门口等着。
四九看着怀里的衣服知道他要带她去洗澡了,也好,这么多天没洗澡了,她确实需要洗一下,顺便洗掉之前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跟着他来到温泉这边,她才发现原来这里他全部重新弄了。
本来这温泉是在外面的,被他把坑挖的很大了,一半用茅草遮住了,而且里面还垫着石头。
有了这个遮住的茅草棚,她洗澡也不怕了。
哑巴把火把放在茅草遮盖着的空地上就走了。
泡在温泉里,温热的水包裹着她,完全不同于之前跳河时候的冰冷刺骨,这水让她全身心的放松。
脚下踩的石头没有尖的,都是很圆滑的,四九都不知道哑巴是什么时候来铺的这些石头,而且他白日里基本都和她在一起,莫非是晚上她睡着了,他去河里捡来的石头铺的?
现在天寒地冻的石头也被冻住了,也亏得他了。
他对她是真的好,四九却不敢承了这好!
从来不曾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只是她是被人退亲的污秽之人,怎能配的如此好的夫婿!
把头发细细洗了,把脸浸在水中,直到快不能呼吸了才抬起头来,这样能让她有种要死了的错觉,或许只有这样能让她忘了她还有个温暖的家。
洗了好久,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穿了衣服,用脏的干衣服把头发擦了擦,再把衣服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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