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在心中嘲笑自己的愚蠢,一把推開他從池中站起,她赤身裸體、毫無遮掩,但卻全無躊躇地斷然開口道:「你不願意就算,我也不可能逼你。」
見她這樣的反應,格林納微微蹙起眉頭,而這更引得白雪情緒翻湧,之前刻意漠視的委屈再難壓抑,忍不住衝口:「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這輩子就不可能善良敦厚溫柔婉約,若我想要的無法輕易得到,我就不可能不用心計取奪取。
像我這樣的性格,你一定很難接受。無所謂了,我也不需要你接受,我已經受夠自己的一廂情願了。」
格林納隱隱感到不對,白雪又道:「我父王當年救你,不圖你回報,你並不欠我什麼,更何況你之前做得已經夠多。關於鏡之主君的事情,後路我自己會安排,不用你費心。」
她說這句話時語氣已平靜下來,卻毫不留情斬斷了兩人後路。格林納即便對白雪的計算感到寒心,但接受誘惑擁抱她後,便沒想過要與她分離,哪知會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
那一瞬間,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為了她絕情而憤怒,抑或為了她的專斷而心慌。白雪並沒有耐性等他回應,在她不願再壓抑的那一刻,他任何回應對她都不再具有意義,正如她所說,她已經受夠自己為了他情緒大起大落,更不想為了他施捨似的一眼費盡心力。
把話說完,白雪拉起了浴巾便轉身離去,格林納見她那決絕的模樣,立刻起身追了上去,白雪走得飛快,進了房間碰的一聲就關上了門,紮紮實實吃了個閉門羹的格林納,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一絲不掛。
他追白雪追得急,當然沒能擦乾身體,更別提拿衣服蔽體,現下濕淋淋的模樣究竟有多狼狽,無須照鏡子他亦心知肚明。格林納覺得自己該當先去穿件衣服,可是雙腳卻宛如生了根似的難以抬起,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口向門內低聲喊道:「白雪。」
房內毫無聲響,彷彿方才摔門而入的少女並不存在,格林納低下頭來看著地上水染的足痕,裡頭有他的也有她的,凌亂的不成樣子,而最後那點痕跡被眼前這道門阻隔,無聲無息,擺明了之後再無交集。
他多年來行賢者之道、無欲無求,一顆心從來沒有這麼紛亂過,上一刻他才捨下了所有的規範抱擁抱她,下一刻卻被狠狠拒於門外,這種天堂與地獄間起落的滋味,實在讓他不知道作何反應。
即便他能輕易地破開眼前這扇木門,但現在就算真的能進去,他又能說些什麼?他甚至連自己為何會落到這樣的地步都不清楚。
世事與人心,他不乏閱歷,可是在愛情上,他卻毫無經驗,現在兩人情緒起伏都大,任意開口恐怕還是會不歡而散。白雪即便話說得冷酷,至少是待在屋內,沒多久之後,皇后陛下也會來到森林看她,這段時間裡,白雪應該不會隨便離開他的保護範圍。或許過些時間,等兩人冷靜下來,再做進一步的考慮會比較恰當。
思及此,格林納終於鎮定下來,在門前又站了一會兒才轉頭離去。可是他並不知道,拉著浴巾坐在門邊的白雪,聽到他離去的腳步後,咬著牙流出了淚來。
不知何時,雪花於夜裡靜靜落下,季節變化得太快,誰也沒想到初雪會落得這麼早,而那結成冰晶的淚水,就這樣一片又一片,靜寂冰冷地覆蓋了一切。
99的話
白雪這段終於寫完啦,接下來就是……我們年老色衰(等等)的可憐皇后,一路往童話故事慘烈結局狂奔之路啊啊啊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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