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看似平凡,却有顽强的生命力。白居易名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的就是野草的生生息息和绵延不绝。而野草的根就更不用说了,它象征着坚强和希望,充满着一直努力向上的正能量。
用“草根”来形容向福功嫡传弟子、打小就在古城建水碗窑村里“玩泥巴”长大的紫陶工艺美术大师袁应德,是最贴切不过了。
那年进厂,袁应德14岁,他清楚地记得是1962年的秋天,他穿过翻滚着金色稻浪的稻田走进建水县陶器厂。他很幸运,拜在陶艺大师向逢春儿子向福功门下做学徒。
为学好拉坯的绝活,在向福功的口传身授下,袁应德“玩泥巴”玩上了瘾,手开裂不管,数九寒冬不顾,不知道摸了多少泥,拉了多少坯,终于能手随心动、意到坯出。
一个个质量上乘的紫陶泥坯魔术般从他手里变幻出来,又经过后续工序流向顾客之手。
两年后,陶器厂分为土陶厂和美术陶厂,他随美术陶厂搬到了离原厂十几里地的地方,不久之后又搬回原地。1983年,到了退休年龄的他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工艺美术陶厂。
人退艺不退。回家后,他凭借精湛的制陶技艺大显身手,随后又在位于碗窑村的家里开起了家庭紫陶作坊。
开起陶坊的他操守着紫陶艺人的品行,他做出的紫陶不仅器形美观、落落大方,质量上乘,人见人爱,而且价格中道、物超所值。
最主要的是他为人低调,行事风格稳妥踏实、不虚浮,虽在拉坯等制陶技艺上已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但不张扬卖弄,而是静静地把自己定格在简陋的陶坊中,把那些调制好的陶泥魔术般地变成紫陶艺术品。
他的紫陶店面也不像有些纯粹的商人似的开得多大、多气派,相反面积仅近百平米,因为他追求的不是利益的最大化,而是艺术的完美。尤其在“传统四样瓶”的制作技艺上,更是高人一筹,可以说是犹如见到了其师向福功之真章。
基于此,他的陶品亦深受省内外顾客欢迎,愁的不是销路,而是忙不赢和做不出。
有位山东顾客到他的陶坊参观后,立时被其精湛的制陶技艺所折服,又为他精美的紫陶作品所深深吸引,在选购了一把茶壶《合欢如意壶》之后,欣然挥毫写下“神壶”两个大字,以示对他的敬仰。
当岁月的车轮滚滚驶入2015年的9月份时,袁应德这位艺术生命力像草根一样旺盛的陶艺师已是67岁的老年人了。
值得欣慰的是,他家的紫陶店也在这一年的这个月,紧随曼金湾紫陶街开街的鞭炮、锣鼓声开张了。让他百感交集的是这条紫陶街,就建在他工作了几十年的建水工艺美术陶厂原址上。
从进厂当学徒,到现在把自己的紫陶店开在这里,虽然看似漫长的几十年,但回头一看似乎竟在转瞬间。就是在这样的转瞬间,他经历了紫陶工厂到陶坊、陶店的转变。
然而不管世事如何多变,他对紫陶艺术的追求不变,对这片土地的深情更不变。陶坊、陶店开张伊始,他与陈绍康、马成林等紫陶大师按照传统进行了一个简洁的开窑、开张仪式,以期有千年历史的紫陶艺术在新的发展星空里放射出更加绮丽的光芒。
一头扎进陶坊的他不愧为建水陶界拉坯的领军人物。他的紫陶作品造型古朴洗练,既保有建水紫陶传统器形的典雅厚重之美,又有彰显自我个性的流畅通达神韵。
观其作品,器形线条柔媚和谐,犹如水墨画般韵味无穷,美轮美奂;把握其作品,光滑圆润,握感亲和,让人爱不释手。
离曼金湾紫陶街仅一箭之地、与碗窑村仅一街之隔的地方,便是袁应德的新家,他家周围也大多是制陶人家。
过去,一直习惯于家庭作坊式经营,这些年,在各级党委、政府的重视下,建水千年紫陶得到了足够重视,整个紫陶产业迅猛发展,加入制售陶队伍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他原来的家地处碗窑村深处,虽有“酒好不怕巷子深”之说,但交通的不便和躲在深巷的做法是跟不上趟了,加之有毕业于云南大学的儿子袁治国的参与,他与妻子一商量,便决定走出深巷,在碗窑村口对面买下一块地,建盖了一幢四层新楼房,除居住外,一、二楼便成了制泥、拉坯、书画装饰、雕刻及烧制紫陶的陶坊。
见到老袁师傅,便在他的新陶坊里,拉坯机在一楼的角落里转动着,他看上去灰头土脸,衣服上布满泥巴,但一脸敦厚,面带笑容。只见他坐到拉坯机前,顺手拿过一坨陶泥往机盘上一掼,心随手动,陶泥在转动的机盘上逐渐“长高”,最终“长”成了一个陶坯——小口梅瓶。
坯拉成后,他又用手指轻轻地修磨着瓶面、瓶口,直到看着陶坯顺眼了,这才收手。他说自己虽然拉坯拉了几十年,但一刻也不能松懈,必须做到一丝不苟。因为他谨记师傅向福功的教诲,艺无止境,在艺术的道路上要永远做一名“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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