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近半都是文信候往昔门客,其余者则是与文信候交好的商贾,以及关东列国之人和百家之人,商讨数日,收拢各方信息,予以今夜动手。
“秦王先是兵杀异母弟成嬌,后诛杀假父,虐杀两弟,囚禁生母,而今更逼杀仲父,其性情之冷漠亘古罕见,若等王书降临,只怕文信候更加受辱,更是不得善终。”
“十多年来,文信候于秦国助力多矣,但秦王却丝毫不念旧情。我等受益文信候多矣,为今之时,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门客朗声而语,拱手而拜四方,遍数历年来秦王政所行恶端,神情之上满是愤怒,文信候都已经被罢黜相邦之位了,而秦王政还不放过侯爷,真是禽兽也。
看着从诸夏各地前来的有识之士,面上更是掠过一丝激动,文信候终究名传诸夏,其人虽死,仍旧有这般多的人愿意助力。
“诸位请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完毕,堪舆家之人已经在北邙区域寻了一处上佳之地,只可惜秦王残暴,未能风光下葬文信候也。”
“文信候府内的一切也都安排完毕,府内诸人愿意出力,今夜子时便可内外联手,将文信候的尸身窃出,葬于北邙之中。”
随其后,一位游侠剑客打扮的青年男子踏步而出,对着四周诸人亦是一礼,俊朗的面容上多了数道疤痕,长发略显凌乱,虽如此,更显威猛霸道。
言语缓缓,行动有序,细致的安排着这一切,迎着诸人的目光,神情闪过一丝悲痛,见状,周围亦有人在此轻声哭泣。
“我等人数虽不少,但秦国国尉蒙武亲至洛阳,城外有精兵守护,昨日更是增派了一个百人队守卫文信候府,秦军勇猛列国皆知。”
“三川郡虽处边界,然而仍旧在秦国的管辖之中,诸位百家好手未敢大意也!”
文信侯吕不韦麾下门客中,有较为领头的,为之出列,对着那些百家的游侠剑客先是一礼,而后神情悲伤而道,若非秦王无道,他们也不会出如此下策。
文信候一生操劳于秦国,却是这般一个结局,秦国实在是令人失望,纵然强大又如何,只要诸夏之民还有一丝礼仪之心,就不会允许此禽兽一天下大势。
“诸位请放心,此次闻文信候遭遇此劫难,不仅关东诸国为之愤怒,就是我等百家也是不满多矣,尤其是墨家的朋友、农家的朋友、燕赵之地的朋友。”
“文信候府内外的秦兵虽不少,若是在战场之上,或许我等避其锋芒,但在洛阳城邑之中,就不是他们的天下了。”
“如今已经是酉时,诸位还是先行一步北邙之地,整治一切,然后我等携带文信候夫妇之身前往,厚葬之,以慰文信候贤士之名!”
仍是那位发丝略有凌乱的剑客,麻衣加身,闻文信候门客之语,连忙便是挥动手掌遥指身侧一处,那里是大量百家之人、燕赵之人汇聚,尤其以墨家、农家为主,儒家中人也有不少。
虽汇聚一处,但却各有其处,墨家之人很容易分辨,黑白色的素衣玄袍加身,就是墨家弟子最为明显的装束,为首者是一位年轻人。
短发中分,色泽略有棕黄,后头扎着一个小辫,前头落下来两绺发束,身材略有些纤瘦,着天青、月白两色对开的斜襟布衣,与身后的普通墨家弟子倒是有不同。
纹理更加精致,黑色护臂加身,腰前系带长而飘逸,小腿上绑有厚重、可拆卸的铜板,脚腕上的布结和一双暗黄色的船鞋颇有特色。
手中时不时的玩耍着瞬飞轮,一道道凌厉的光芒忽闪,面上略有一丝痞性,但神情却是专注无比,迎着文信候手下门客的目光,为之轻轻一笑。
农家之人的装束更为简单,虽为初春时节,但寒气未散,多有一层层麻衣加身,看上去不过富足的农户而已,手中各自持有短刃、长剑。
为首者则是一位魁梧壮汉,在寒气凛凛的天地之间,仍旧一袭轻薄的褐色麻衣加身,方正的面容之上,满是坚毅神色,板寸的棕红色发丝看上去甚是“清爽”。
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整个人身高超过七尺,若仅仅也就罢了,但关键其身后背负的那柄大剑着实引人瞩目,剑身钝而厚重,巨大无比,通体漆黑。
仅仅是剑身的宽度都足半尺有余,长度更是几近五尺,看似庞大沉重,剑刃厚钝,但在此人的背后,却恍若寻常,不以为然。
厚重的剑身之上连有一条同样长而重的锁链,环绕在这位壮汉的身躯,牢牢的将巨剑护持,呼吸吞吐之间,狂猛的气息隐现。
对于此剑,此方庭院的中的百家之人早就观之得其名,本以为此剑尘世之间不可能有人挥舞的动,但现在却亲眼见到了。
此剑传说为数百年前的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勾践所铸,钝重非常,非天生神力,力大无穷者不能舞之,一旦挥出威力无穷,可轻易开山裂石,有“天下至尊”之美称。
因很少有人能驾驭此剑,所以它的威力也就逐渐被世人所忘,剑谱排名落至二百之后,甚至连其——巨阙之名都不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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