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谢云蒙的话语,大家再次朝颜慕恒露出惊恐的神色,倒是他自己,气定神闲的说“刑警先生,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不然就是恶意诽谤。”
谢云蒙的话语也很肯定,他大声说“颜慕恒,我相信小遥的推理,也确定沐东东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了。”
听到这里,柳桥蒲皱起了眉头,谢云蒙此话说的太过于武断了,他们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老刑警想要出口反驳,但略略思考了一下,还是保持着沉默,他认为谢云蒙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想要继续往下听听再说。
“切!”颜慕恒发出不屑的声音,双臂环抱在胸前,靠在衣柜门上不再反驳,他并不害怕,也同老刑警一样,想要听听看谢云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遥,你说呢?”刑警先生问怀中人。
恽夜遥摇了摇头,说“小蒙,我不能确定是否是第二重人格的颜慕恒,因为我相信他的本心是善良的。不过我也同样不信沐东东是杀人凶手,因为他与陆浩宇一样,没有动机。抱歉,东东,这部分的推理把你牵扯进来了。”
“没关系的。”沐东东微笑着说道,向柳桥蒲的方向挪了挪位置,让自己离颜慕恒稍微远一点,他也许在害怕颜慕恒会突然出手伤害坐在身边的人,柳航则一动不动,依然紧挨着颜慕恒就坐。
“现在我们暂且把楼底下的人叫做‘x’。”恽夜遥说“x达成目的之后,就躲进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我认为他并不熟悉这栋房子,也不知道这里有密道和机关。所以第一天晚上他应该不打算杀人,毕竟被害人当时还在昏迷中,不马上行动也不要紧。”
“何况,他在山道上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行动,再次出手必须小心才行。王姐,这里经常发生雪崩吗?”恽夜遥问道。
“不会,虽然这里每年都会下大雪,但雪崩的次数很少,我来的这十年间,除了三天前,也就发生过一次,那年的雪真的非常大,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年份。”
恽夜遥说“是我第一个看到了雪崩,当时不停有雪块从山顶上砸落下来,顶上还传来轰隆的声音,幸亏我是远视眼,才能看到山道上有类似人的物体。”
王姐说“我知道,小遥你在猜测雪崩是不是人为造成的,实话说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人为制造雪崩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在我们这里,了解雪崩的只有管家先生,所以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
“没关系的,王姐,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后刑警可以调查得出来,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x有机会在西西他们上山之前拦截住他们,也有机会摸清西西的行踪,在山道上,他本来已经得手,就算不雪崩,受伤的人在那样的天气中躺在雪地里,也活不了多久。所以接下来一个问题,我就要问单明泽了,你当时有看到袭击你们的人吗?”
单明泽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他说“根本没有袭击我们的人,当时是我和西西发生了冲突,因为我想要强行带她回家,而她以为我是杀人凶手,不愿意跟着我,拉扯之间,边上的保姆掏出了防身小刀,攻击我,我肋骨边上的刀口就是那个时候造成的,后来,我在夺刀的时候,又不小心伤到了西西,保姆也受了伤。”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承认,自己的脾气不算好,也偶尔会因为西西不愿意恢复关系而打她,对于山道上的事情,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单明泽一边说,一边对沐东东投去抱歉的目光,而后者只是偏了偏头,表情很冷淡。
反倒是恽夜遥,微笑着问“可是你们的伤都不是导致昏迷的主要原因,你再仔细想想,当时真的没有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了……当时我们三个一起倒在地上,雪层又深,西西的保姆不顾一切拉着我,在雪地里打滚,然后西西扑到我们身上,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西西扑到你身上的时候,你看清她的脸了吗?”
“怎么可能看清?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但我可以确定那是西西,因为朦胧中我看到了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还有呢?你还看到或者感受到了什么?再仔细想想!”恽夜遥不愿意放弃。
单明泽说“真的没有了,西西扑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用手挡了一下,当时……”话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下来了,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记起了重要的东西。
恽夜遥等的就是这个反应,他没有催促,而是等待着单明泽自己想通,许久之后,单明泽才抬起头来,说“我还是不确定,真的。也许是我记错了吧。”说完,单明泽用手摸着肋骨和胃部之间的位置,好像那里的伤口开始疼痛了。
柳航问“单明泽,你具体说说,记起了什么?”可他的话没有引起单明泽注意,对方持续抚摸着伤口位置。
恽夜遥说“小航,不要着急,他一下子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单明泽你好好回忆一下,我等一会儿再问你。”
——
窒息的房间里,恶魔松了一口气,刚才一段时间,侦探的话一直让他提心吊胆,就差那么一点点,侦探就要联系上事实真相了,恶魔怎能不着急?
不过还好,毕竟他做过的那些事都没有放在台面上,侦探和刑警不可能从那些人口中听到什么。
恶魔一直在扮演一个旁观者,他知道的不多,行动上也没有什么成果,但利用和欺骗是他的拿手好戏,已经有一个挡箭牌为他殒命了,还有一个挡箭牌失踪了,这些他都不担心,失踪的是个笨蛋,三两下,就相信了他的话。
现在想起来,恶魔都在偷笑,世界上竟有如此好骗的人,不费吹灰之力,那个人就让自己变成了出头鸟。至于其他人,他们知道的再多也威胁不到恶魔,这栋房子里有钱那是最好,没钱恶魔也不在乎,反正事后,房子里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恶魔只要躲在那些人后面,坐享渔利就行了。
偷偷弯起嘴角,恶魔看着刑警先生怀中的人儿,说句实话,他算是够聪明的了,居然能分析到如此地步,要不是他的计划,三天刑警根本不可能了解到那么多信息。不够那计划也真够冒险的,得亏有刑警先生在,恶魔想着,不自觉砸了咂嘴。
——
房间里回荡着恽夜遥的声音,大家都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恶魔也混在人群中思考着可能发生的状况。
“x第一天晚上不打算再行动,于是他回到房间里静待天亮,然后是王姐和住在蓝色塔楼里的女孩过来打招呼,x本想顺势和她们一起到餐厅去,却没想到众人只走到小小的房门口,就被管家先生叫出去了。现在想来,管家先生那个时候会亲自来楼上招呼,也有些奇怪。”
“怖怖来敲我房门的时间,与管家先生来招呼的时间相差只有几分钟,当时管家真的没有注意到怖怖吗?我觉得不太可能。假设,管家真的怖怖上楼的事情,他又为什么要在餐厅里否认这件事呢?”恽夜遥停顿了一下,对着厨娘问“婆婆,这个家以前来过借宿的客人吗?”
厨娘没好气的回答“你们根本不相信我,为什么要问我问题,问王姐不久行了?”
“因为现在屋子里有队诡谲屋过去生活了解的人,你没有办法说谎。”恽夜遥完全不顾虑厨娘的心情,直截了当说出了原因,厨娘的眼睛里几乎要喷火了。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没有必要说谎,一切都是你们在胡乱猜测!恽先生,我告诉你,现在我不想回答任何问题,所以请你放过我这个老太婆吧!!”说完,厨娘就闭上眼睛,一副随便怎样的神情。她愠怒的脸庞泛红,胸口激烈起伏,王姐很担心地看着她,轻声对恽夜遥说“小遥,你就不要再刺激婆婆了,她心脏不好。”
恽夜遥低垂下眼眸,说“不适我要针对婆婆,而是我真的为管家先生感到难过,他就像是一头困在笼中的困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失去了一生的自由,虽然诡谲屋的事情不是婆婆一个人的责任,但……唉!算了,怖怖,我就问你吧。”
“好。”怖怖出乎意料爽气的点了点头。
“怖怖,这个家以前有人来借宿过吗?”
“有过,但很少,都是些偶尔上山迷路的过客。我不明白,借宿的问题和管家否认看到我上楼有什么关系?”
恽夜遥说“你先回答完我的问题,等一下我会解释的。”
“好吧。”
“一般来借宿的人都是谁接待的呢?”
王姐举起手来说“是我,我负责接待陌生人和打理别墅的卫生。”
“明白了。”恽夜遥转向王姐问“你会带客人去哪栋塔楼住宿?”
“解决客人住宿问题的一向是管家先生,我从来不管,这次因为人数太多,所以管家才让我带领大家去塔楼的。”
王姐话音刚刚落下,怖怖就插嘴说“一个两个陌生人,管家会安排在蓝色塔楼,从来不带他们进入褐色塔楼,因为那里太容易发现机关密道了。”她指的是塔楼里的衣柜容易被人打开。
柳航这个时候也说了一句“我觉得就算住在褐色塔楼,也不容易发现衣柜里的秘密。”
恽夜遥问“为什么呢?”
“因为那衣柜太脏了,一开始看到房间里的摆设,我就觉得衣柜简直像是从废旧收购站出来的东西,又脏又破。抱歉,王姐,我没有质疑你工作成果的意思。”柳航说道,还不忘跟王姐道歉。
王姐说“没关系的,因为褐色塔楼从来都不是我在搞卫生,我只负责主屋和蓝色塔楼,那边两栋房子都是管家先生自己处理的。”
“哦,反正我觉得其他家具都很干净美观,就是衣柜很脏。”柳航为自己的话做了一个总结。
恽夜遥继续问怖怖“除我们之外,以前真的没有任何客人进入过褐色塔楼吗?”
怖怖想了想,看向文玉雅,给人的感觉有些犹豫,恽夜遥也同她一起看向文玉雅,餐馆老板娘的表情看上去同他们差不多,并不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她回望怖怖,问“你看我干什么?”
“……文阿姨,”怖怖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文玉雅为好,最终她勉强用和其他人一样的称呼,然后说“你不记得了吗?就在前年,来过一个迷路的客人,他得了重感冒,整张脸都被口罩捂住了,是你引领过来住宿的,当时我也在你那边帮忙。”
“我记得啊,和他有什么关系。”文玉雅更加奇怪了。
怖怖接下来说了句让人听不懂的话“他最后不是被你带走了吗?”
“没错,是我送他下山的。怖怖,但我听不懂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文玉雅的样子显得很真实,恽夜遥和刑警们都在观察着她。
怖怖说“如果不是恽先生提到住宿的人,我也不会想起他来,我记得他是晚上九点多钟到诡谲屋来的,当时你陪着他,我才回到屋子里不久,还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管家把他领到娱乐室里,就让我们都去睡觉了。”
“后来他到底住在了哪间房间,我没有看见,不过,第二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管家先生说客人不告而别了,是天还没亮的时候走的,但我不太相信,因为大门的备用钥匙一向是放在管家那里的,我们睡觉之前,管家会锁门,陌生人不可能出得去。”
“于是我和厨娘婆婆盯着管家先生问这件事,后来,他被我们问烦了,才说客人凌晨被你接走了。”怖怖用手指了指文玉雅,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说道。
管家只有备用钥匙,而文玉雅凌晨可以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走诡谲屋中的客人,说明诡谲屋原本的钥匙在文玉雅手里,虽然她没有明确表示,但大家都可以听得出来,这也坐实了文玉雅确实是诡谲屋女主人的事实,因为这个时候,怖怖已经没有必要说谎了。
但文玉雅却没有减轻讶异,她说“我不是到诡谲屋接的那位客人,而是他自己凌晨来敲餐馆的门,我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必须要走,所以才赶紧送他下山的。”
怖怖问“你送到哪里?”
“就是山道口啊,当时雪已经停了,以为客人身上没带行李,所以我给了他一件大衣和一把雨伞,以免他走到山道中央再下雪。回来的时候,厨师刚刚来上班,我讲了这件事,厨师也没有注意听。”
文玉雅一反常态说了一大堆,恽夜遥逐字逐句仔细听着,餐馆老板娘的话语中传递出很多信息,有些问题开始摆上台面,谢云蒙也意识到了,恽夜遥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现在不要打断文玉雅和怖怖的思路。
怖怖接着说“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被你接走的,那么他怎么可能走出诡谲屋大门呢?”
“会不会是管家因为什么原因放他走了,却不想告诉你们,害怕她……”文曼曼是三个人中说话最没有顾虑的一个,她朝着厨娘方向歪了歪头,问道。
文玉雅和怖怖同时看向厨娘婆婆,后者没有理她们,王姐偷偷朝两个人摇头,示意不要再刺激厨娘了。不管厨娘是好是坏,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王姐还是有感情的,何况平时厨娘对待大家都不错,怖怖也有所感悟的低下头去,避开了厨娘的话题。
塔楼里没有窗户,柳桥蒲看了看手表,对恽夜遥说“抓紧时间,天快要亮了,小遥你就直接分析吧,不要把话题推给她们了。”
怖怖赶紧接口“柳爷爷,等一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那你就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在几个人对话的时候,唐美雅祖孙一直都默默陪着于恰,于恰也好像放下心来一样,半闭着眼睛靠在唐美雅边上,气息稳定。
怖怖继续说“那我就直接说我的看法吧,我认为那个客人可能是通过密道进入文阿姨餐馆的,但是以管家先生的习惯,他不可能让客人住进褐色塔楼,也就是说那个客人白天是没有机会接近密道的,只有晚上才有机会。但晚上要行动必须有一个为他开门的人,因为每天两栋塔楼管家都会仔细检查门锁,才去睡觉,而他总是最后一个回房间。”
“等一等,怖怖,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恽夜遥插嘴问“可以让我来总结吗?”
“可以啊!”怖怖很乐意让出话语权。
恽夜遥说“如果我说错的话,请你纠正我。第一,管家在客人的问题上对你们说了谎,白天留宿客人不准进入褐色塔楼是在做戏,晚上却故意放客人进入密道,让他去餐馆找女主人,但女主人并不认识客人,也许管家想要女主人想什么来,并没有成功。”
“理由是文阿姨在餐馆里没有进入诡谲屋,而屋子里只有管家先生有备用钥匙,所以客人要进入褐色塔楼,管家是唯一可以为他开门的人。因此也可以推断管家先是白天是在做戏,与客人不相识和凌晨的解释都是说谎。但是怖怖你绝对信任女主人,所以文阿姨刚才的话让你认为她不可能认识客人,才会一直在思考管家让客人凌晨进入餐馆的动机,对吗?”
“是这样没错。”怖怖回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相信管家和文阿姨,也不会认为管家会陷害文阿姨,因此你所说的猜测也就是我刚才在想的问题。”
恽夜遥说“第二,是我自己的想法,这个人也许是一个火灾之前的故人,而且在火灾之前,他应该还是个孩子,所以女主人没有认出来。在这栋屋子里,过去来过的孩子远远不止我们想象中的这些,除去孟琪儿、小于、小恒、舒雪、曼曼等等,应该还是由我们遗漏的人,而这些孩子,从女主人房间里发现的房本来看,应该都是受到儿童拐卖事件影响的当事人。”
“第三,我就要来说说,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要问起褐色塔楼的住宿问题,以及管家为何否认怖怖上楼的原因了。”
“事实上,小航之前的话已经说出重点了,褐色塔楼的房间里只有衣柜特别脏污,而其他家具却如同崭新的一样,我也仔细观察过房间里的摆设,无论是被褥还是家具,表面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而且好无破损。这栋诡谲屋存在将近20年,就算没人住,光是打扫卫生,桌椅表面的花纹也不可能不磨损。”
“因此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褐色塔楼的家具除了衣柜之外,从来都没有人碰过。至于不积灰的原因,则是塔楼没有窗户,大门很少打开造成的。所以我才会问过去有没有客人经常来褐色塔楼住宿,而王姐和怖怖的回答与我所想相同,褐色塔楼确实是一直都被保护着。”
“至于管家否认怖怖上楼这件事,他其实不是在否认怖怖上楼,而是在否认当天早上有小女仆到过楼上,我想大家如果想要清楚了解原因,就请跟我去相关房间走一圈吧。”说完,恽夜遥示意谢云蒙把他扶起来,准备带领大家一起往门外走。
柳桥蒲拦住两个人问“小遥,你的意思是上楼的小女仆另有其人?那会是谁呢?”
“老师。”恽夜遥对老爷子说“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释清楚的,现在让大家先跟我走吧。”
“那好吧,小航、东东、小小你们三个注意警惕,其他人也一起来吧。”
从老爷子的口气中,他对沐东东有着绝对的信任,但也不奇怪,因为一直以来沐东东都是竭尽全力在帮助刑警。
我们的视线移到人群后面,于恰和唐美雅祖孙依然落在最后,他们前面是王姐和厨娘,王姐想要扶着老婆婆,却被她轻轻避开了,只好跟着她一起向前走。此时也似乎再没有其他人关心厨娘的身体状况了。
推理看似很乱,但却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发展,颜慕恒破天荒凑到了文玉雅后面,他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看了看怖怖,又看了看文玉雅,两个人都没有理他,只有文曼曼后退了一步,轻声说“不要再自以为是了,永恒之心也许就在你身边,千万不要再找英雄先生的麻烦,明白吗?”
“明白什么?”当身后传来问话,文曼曼重重叹了一口气,撂下一句“想想住客的问题。”便跟上了文玉雅不再说话,而文玉雅听到他们的对话,则皱起了眉头,朝怖怖看了一眼,仿若要从后者身上找到什么答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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