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母住在风云堂后边的塘边,那里有几所房子,古母和另外几个洒扫烹煮的仆妇住在那里。古砚见屋子里还亮着灯,伸手敲了敲门,屋里传出一声“是谁?”
古砚道“我是古砚。”
屋里的烛火一闪,门里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手里端着烛台,打开了门。古砚道“娘,我回来了。”
古母喜悦地拉住古砚的手,坐在廊下背风的地方,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吃了晚饭?”
古砚道“下午刚回来,公子吩咐我跑了一趟药铺。又刚吃了晚饭,所以才顾上来看你。”
古母忙问“去药铺?怎么了?你病了,还是公子病了?”
古砚道“我们两都没病,是公子请来的一位客人,受了伤。”
古母这才缓口气,道“这次出去,前后一共二十三天。在外边,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古砚道“娘,都挺好的,跟着陈二叔出去,长见识。”古砚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巾,布巾里包着一个翠玉镯子,道,“我和公子路过京城的时候,看着这个好,就买下来了。来,我给你戴上。”
古母责备着伸手锤打古砚的手臂,道“又乱花钱,娘不爱这些东西,干起活来不方便。再说,我一个下人,哪里配得上戴这个好东西。”
古砚笨手笨脚,也没给古母戴在手上,却一失手,那镯子掉在廊前的泥地里。古母眼疾手快,跳在泥地里仔细地找,道“哎吆,可别摔坏了。快把蜡烛拿过来照一照。”
古砚见他的母亲背对着自己蹲在草丛里,那瘦削的背影冲击着古砚的双眸,他不自禁地鼻子一酸,却听古母道,“愣着干什么,快拿蜡烛来。”
古砚遮住火光,小心翼翼地将蜡烛递给母亲。古母这才看见草丛里的那个翠玉镯子,她捡起来,拿在手上,对着蜡烛照一照,在手边比划一下,心满意足地笑笑,道“等我留着,给儿媳妇吧。”
古砚脸色红红的,道“反正我给了娘,娘怎么处理,随便你。”
古母道“你年纪也大了些,我托人给你说个亲事吧。孙嫂家有个侄女叫婉娘,长得可水灵了,你觉得怎么样。”
古砚正要说什么,忽听屋里几声笑,忙道“我,公子还等着温书呢,我回头再来看你。”说罢,不顾古母的招呼,忙起身跑了。古砚藏身在一丛竹子后,听母亲进屋关门。屋里响起几人羡慕的声音,“瞧瞧你儿子多孝顺呀,这镯子真漂亮。”
古砚的脸上漾起笑容,转身往凌云阁行去。缺月寒星高悬,山间松涛阵阵。已经入秋,风云堂前的疏桐,叶子落了大半,在寒夜里显得孤傲凄清。
“嗡——嗡——”城外的寒山寺的钟声响了起来。
看来已经将要子时了,古砚慌忙行了几步,拾级而上,见凌云阁的灯还亮着,想来云篆还没有歇息。他又居高回身向北看了一下,见生云轩的灯已经灭了,但水云榭还有隐隐的灯光投射在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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