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将日记本翻到后面。
我坐回床上,床脚的马桶旁边有一块脏兮兮的镜子,并不怎么光亮。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我那白化病的皮肤和头发,青红色的血管浅浅的埋在皮肤下,黑暗里我的眼睛在发亮,这么模糊着看还真像个疯子。
于是我干脆放空心灵,躺在硬床板上睡上一觉。
晚上我和伊冯的禁闭都结束了,当然是因为我又威胁了看护人员。
我们一起去的食堂,小姑娘已经冷静下来了,又变成了那个文文静静的瘦弱的小姑娘。
我揉了揉她枯槁打结的卷发,她向我呲了牙。
被人惧怕是有好处的,就比如,我的餐盘里就有食堂大妈给的独一无二的糖。
说是独一无二其实只是外面卖的最便宜的劣质水果硬糖。
但在阿卡姆,这却是高级的点心。
于是那群疯子就又都不怕我了,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被人抓走了一大把。
伊冯和多姆嘴里鼓鼓的,咔嘣咔嘣的,嚼着的就是我的糖。我一阵心痛,赶忙护着自己的餐盘。
啃着干巴巴的面包,我问伊冯:“你的娃娃为什么这么重要?”
“啊?”小姑娘的眼睛里有着迷茫。多姆傻呵呵的也跟着啊了一声。
伊冯想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说着:“那··那女人···她总是偷偷扎我,然后,把我的血给···给,钱?然后自己注射针·····幻觉。所以我··我就趁她··她幻觉时··砍··砍了她。我把她的头发塞进,塞进娃娃里··里。”
说道这,她就反应过来又冲着我大喊:“娃娃!娃娃!格蕾斯!他们拿走了我的娃娃!!”
她嘴里的面包渣喷了出来,眼睛里也有了泪水:“娃娃娃娃!!!”
我突然感觉很心酸,我猜她还是渴望着那个女人的陪伴的,她真正想喊的也不是娃娃,而应该是妈妈。
她将娃娃当成了妈妈的替身,陪她在这个白色的牢笼里枯萎!
我实在不忍心看小姑娘在那儿可怜的哭,于是我抓了剩下的糖塞给她,“伊冯,别哭。我保证你今晚就能看到你的娃娃!来,吃糖!”
“那行。”小姑娘接过糖之后立刻不哭了,或者说她的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收回去了。
半响我才反应过来,那厮原来是在骗我的糖吃。我感到又气好又好笑,却又很心疼。谁说疯子傻只要来着?他们想,他们可以比谁都聪明。
小姑娘看到我的表情以为我是在心疼糖,于是她也一脸心疼的往我的盘子里扔了一粒糖。
我这回是真的笑了。
也学她的样子把糖扔进嘴里,咔嘣咔嘣的嚼着。
于是她更心疼了,护着那最后几粒糖,再也不肯吃了。
亚当合上日记本,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娃娃。
小丑无头的尸体躺在地板上,胸口鼓鼓囊囊的亚当掏出来一看,小丑的胸口塞了一个娃娃。
这个娃娃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息,诡异而又恐怖。
亚当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这个娃娃,这个娃娃上面有无数恐怖的冤魂气息,或许曾经的阿卡姆疯人院发生了一些什么?
亚当将这个日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得出来写日记的换了一个人。
我出生在哥谭最混乱的街区。
我爸是谁,他是活着还是死了连我妈都不知道。
也许我只是我妈嗑药后的错误的产物。
她是马戏班里的训狮员,也是一个站街的女郎。
我妈是个疯子,或者,按照格蕾斯的话来说,她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灵魂早就已经飞走啦,只剩下一具空壳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醉生梦死。
我想,我的生命,我的存在或许是她这一辈子里最不在意的事啦。
我对于她的价值除了替她挡下班主的骚扰外,跟一团废纸或是一个小瓶盖没什么区别。
她大多数时候是醉着的,只有少数时候清醒着。
她清醒的时候还是比较正常的,会骂骂咧咧的给我煎鸡蛋,或者从谁那儿带回来几只烧鸡和啤酒。她醉后却是癫狂的,有时候把我当成她那些人,有时候把我当成她那些瘾君子朋友。
但无论她是什么样的,我都爱她。因为她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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