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无敌战舰被毁灭时期的海战技战术和火炮发展,徐子先的判断没有错,这个时代想获得酣畅淋漓的海上胜利,跳帮战才是最合理,最高效的战斗方式。
相对于海盗们的勇悍和凶残,徐子先感觉自己要着力培养的是军队敢战的精神,此外就是在海战中也要采用一定的阵战之法,海盗们的跳帮战就是纯粹拼勇气和个人武艺,两船接舷时打成一锅粥,这样的打法,哪边的老手多哪边赢,或是说,哪边的船多人多,哪边赢。
如果南安水营也用这样的办法,再过二十年也不是海盗们的对手。
英国人能称雄海上,主要原因就是最先在海上执行严格的纪律,从舰队到战舰内部,俱是如此。
“我等一定努力。”高时来等人俱是抱拳应诺,年轻的脸上俱是昂扬斗志。
越过码头区,徐子先第一眼便是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乍看之下,还真是有点儿不适应……”徐子先对魏翼开玩笑道:“燕你穿着官袍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别扭呢。”
魏翼哈哈一笑,说道:“我自家也有点别扭……还好,已经适应下来了。”
魏翼在两个月前赴澎湖上任,任澎湖知县,陈正宾则调到兴化军任宣抚副使,其在澎湖多年,相当辛苦,按理也应该升官,以昌文侯府的人脉能力,当然是给他挑了个好缺,再过几年,陈正宾不到四十岁,主理一军州,年龄和资历也都够了。
魏翼新官上任,回到县衙之后,却也未曾向徐子先大倒苦水,只是正色道:“调任澎湖,应该是齐王和昌文陈侯的布局,自明达你确定官户都在东藩后,澎湖就十分要紧了,齐王应该是担心你受制于昌文侯府,虽然是姻亲,但最好凡事都由你主理比较好……”
徐子先默然点头,齐王对他的关照真的是无微不至,另外陈笃敬也是尽量做到最好了。
要知道澎湖就是咽喉,处于自己手中,则东藩和澎湖一体,完全能够对抗福建路乃至闽浙两广的海上力量。
如果澎湖落在别人手里,对徐子先的威胁实在是太大,哪怕是掌握在昌文侯府手里,对徐子先来说也始终是个隐患。
换上魏翼就方便的多,魏翼是徐子先的多年好友,情同兄弟,而且利益一体,魏家也早就表露出了与南安侯府站在同一阵线的意愿,魏翼知澎湖,澎湖就等于是落在徐子先手中一样的感觉,这当然是叫齐王和徐子先安心很多。
“这算是王叔替我谋划的又一件事……”徐子先心中一阵感动,看着魏翼道:“我打算保举我的部下任澎湖防御使,想来安抚使不会反对,你意下如何?”
“澎湖不设县丞,县尉,只有提刑司派驻的典史一人,负责日常的治安和刑案,转运使派驻税大吏一人,常平使派驻仓大使一人。”魏翼道:“三班六房倒是齐备,辅佐我这个知县,整个澎湖也就几万人,和南安一个镇子差不多,岛上交通不便,外来的人只有海船,也没有赌场妓院什么的,民风想不淳朴也难……事情很少,要担心的就是大风来时防灾,事后赈灾,另外便是想办法使百姓生活好过一些。若增加驻军,设防御使,对澎湖百姓是好事,只是地方穷苦,想从澎湖获得多少补给,虽然以咱们俩的关系我不会说别的,但县库里空空如也,我可要事前说明,帮不上多少忙……哦,间隔一段时间,送驻军一些山羊,一些豆子,这倒是可以。”
澎湖的特产就是豆类和山羊,鱼当然更不缺,就不必单独指出来了。
为什么豆类是特产,就是因为高杆作物在海岛种植不易,很难高产,一旦有台风过警就全毁了,所以种豆最合适。
拿鱼,山羊,还有钱来买粮,这是澎湖的现状。
以魏翼和徐子先的关系,当然不是在空言叫苦,而是述说事实。
“水师的三千人,要裁撤大半,我以观察使的名义来做。”徐子先说道:“这样借口澎湖防御空虚,补充增添厢军,谁也说不出怪话来。水师方面,我会奏请增添水手,战兵,慢慢再充实……”
魏翼突然一笑,对着徐子先道:“明达,回首一年多前,可想不到你现在运筹帷幄的样子。”
徐子先也是笑起来,对魏翼道:“燕说的是,回首过往,自己也觉得好笑……事情总是要做起来,不做的话,只能任人渔肉了。”
魏翼沉声道:“有这么严重么?”
“北伐必败……”徐子先道:“北方会有相当大的乱局,内陆群盗并起,中枢对地方的约束越来越松,地方日渐离心,北方海上也会涌入相当多的海盗,王直未必控制的了……他老了!而咱们这里,福建内部有威胁,外部还有康天祈,颜奇,刘旦,还有蒲行风,可能他们这两年都不会来,可能下个月就到,如果不事前做好准备,难道真的等人家杀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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