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干渠,前方是大片的开辟好的田亩。
这里种植棉花已经晚了,种水稻也是来不及育秧,所以这里是高粱和豆类为主,天时刚刚好。
豆苗和高粱苗已经出的相当好了,这一大片田亩有过万亩,一个百户就是一百个家庭,这里也是十一百户的全部田亩,每家百亩左右。
有的家庭有好几个壮劳力,其开垦的田亩就不止百亩,数量更多。
黄来贵的父母就只开了三十亩,另外自家种了几亩菜田。
“我打算入秋后再开五十亩田。”背着弓箭的黄父突然对黄来贵道:“我知道老大你不想我们太辛苦,其实也不甚累。公中的骡马牛都可以租用,一次有限的钱,咱家给的起。若是要买,其实也买的下来,我是看看能不能独到几头大鹿,还有卖粮的钱能卖到多少贯钱。现在牛是六贯一牛,然则是母牛和小牛,若要健壮公牛,得要九贯到十贯,这价是比在福建路高的多,但船运过来不易,运来的牛马总有不少死掉的,这价也就不是太贵。若能买两匹马,一头牛,纵是几十亩上百亩,也是累不着人。”
黄来贵心思也是有些动了……这里真的是大有机会。
明年父母若能开出数十亩棉田,一年最少能入帐好几十贯,这已经是相当高的收益了。
再加上几十亩的豆田或稻田,由于没有苛捐杂税,收获上来的粮食也能卖出不错的价格,父母一年的收入也是可当的可观。
当然要有一大部份抵折掉,两匹马一头牛一天就得吃半石料,甚至更多。说不定要雇佣个放牛娃每天放牛牧马,另外还要抵还欠侯府的钱,落到手里的不会太多。
但这种情况会在几年后大为改变,一亩棉田,一季收获,棉农最少纯收入一贯钱,很多移民还会赊欠单脚踏机,纺棉织布还能赚十几二十贯一年,再加上棉田收入……这在此前这些贫苦的流民或移民想都不敢想。
在南安这样的富裕地方,自家有田有织机的中产农户,一年的收益也就是十几贯钱,贫穷一些的,一年五六贯钱,最多七八贯钱。
其实他们的收入可以更高一些,但沉重的赋税使这些家庭的收入有一半以上甚至更多进了国库。
福建这种富裕地方,百姓好歹能还温饱,并且有些储蓄,西北,两湖,云贵,这些地方的百姓,造反的也是越来越多了。
想来想去,黄来贵对父亲道:“阿爹随自己的心思做吧,我只说一条,不要太劳累,若是顶不住,千万别想着钱财浪费了,若是身体出了毛病,怕是要花更多的钱。而我兄弟二人俱有出息了,若是你们累出个好歹,叫我们还有什么好夸人的?”
“黄兄这话说的极是。”李国柱大表赞同。
黄父也按了下激动的心思,看看自己手掌,感觉身上的劲力,叹了口气,说道:“那便再开三十亩吧,牛要买,马只买一匹,这样我们照顾起来也不会太累。”
说话间已经又走了数里路,这时东西方向又出现一条大道。
李国柱道:“修这条路,用了百来十头牛,几百匹骡马,加上两千壮丁,二十二里,用碎石二十多万斤,反复碾压夯实,有透气透水孔,最上层垫上炭渣,可是费了太多的心思在这路上。”
“这叫环岛官道。”黄父也对儿子解释道:“从每个村庄出外,走过农田区和跨过渠流,大约都是十里左右,有这条官道,说是什么椭圆形状,从南北到东西方向,正好是绕了一大圈。现在咱这里修成了二十二里,动员了十来个百户
的壮丁,用了一个月时间才修完……”
“全部修完得三百三十里。”李国柱赞叹道:“南安侯真是大手笔,令人敬佩。”
这条官道其实就是在嘉南平原的东西南北,近丘陵和山地的纯平原地带划了一个椭圆形,除了修好道路之外,就是在外围建防御工程,大量的砖石造的小型军事堡垒,加上木制的十几米高的箭楼当哨探岗楼,虽然没有办法修成长墙来阻拦野兽和高山人,但就目前规划的防御体系来说已经相当严密。
毕竟被大魏主力剿杀过之后,山里的土著们也是晓得厉害,在此之前陈笃中那么稀松的防御和废物厢军都没有引来高山人的觊觎,要知道他们几个大部落联合,好歹能出动一两万壮汉,这种断发纹身的汉子战斗力不会比意志薄弱缺乏训练的厢军弱,而驻守厢军的人数也是实太少了。
至于来自海面上的威胁,徐子先则是另有打算。
这时前方的何百户发出了噤声的指令。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接着众人听到明显的马蹄声响,很快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策马飞奔,高速驰来的骑兵们的身影。
“这是第一军第一营。”何百户大声道:“老子退伍之前,是在信字营,和他们没少打交道!”
黄来贵在何百户身上一下子感觉到了明显的军人气息,这时候他才发觉,何百户行走时一瘸一拐,原来是一个腿部有残疾的退伍的武卒。
在东藩岛上,很多来自南安的退养武卒都被安排了官吏的职位。
在南安时,这些身有残疾的武卒们都是被安排了清闲的工作,在闲暇时,他们会被安排学习文字,因为不能再上阵搏杀,这些人学习的也很认真。
后来干脆又加学了算学和律法,黄来贵隐隐明白了,为什么何百户气之余,又精明干练,还熟谙政务律令,简直是一个全才型的官员,东藩好几十个百户,南安侯府哪来的这么多能干合格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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